();

  紫宸殿内,气氛有些诡异。

  但俗话说吃谁的饭记谁的好,众人能够位列宰相,靠的就是太子殿下的提拔,现在太子殿下让他们回报忠诚,谁能不愿意,谁敢不愿意!

  隐隐间。

  不少人都察觉到有几道目光在他们背后游曳。

  稍稍回头,就发现了苏定方等人,一帮子文官顿时就明白谁是现如今大唐的天了!

  “殿下说的在理!”

  “殿下有监国秉政之权,肩头上扛着的是我大唐十道三百州,是数千万黎民百姓,陛下如今身体不适,自然要修养,所以臣谨遵殿下之意!”

  “臣等谨遵殿下之意!”

  众人齐齐行礼,心里边都在感慨大唐换天了。

  李承乾对于这些聪明人们的反应还算满意,虽然说这些人当中,肯定有跟他不对付的,但那毕竟都是少说。

  而且。

  也没人敢真跳出来找他麻烦!

  毕竟李世民的情况就那样了,其余两个嫡子也死的死,废的废,当臣子的哪里还有什么选择。

  “好了,事情谈完了,也该商议一下稚奴的身后事了。”

  李承乾挥挥手,重新坐下。

  刚刚被点名批评的许敬宗闻言,立刻冒出来拱手行礼道:“殿下!”

  “晋王造反,铁证如山,如今虽然他已经在陛下面前畏罪自裁了,但却不可不依法处置!”

  “臣认为,可效仿当年巢王,对晋王进行处分!”

  所谓的巢王,就是李元吉。

  李元吉在被弄死之后,李世民给了他一个海陵王的爵位,还给了一个“刺”的谥号。

  但十几年过去。

  李世民年纪大了后也放下了,所以又把李元吉给封为了巢王。

  许敬宗这意思很简单。

  无非就是效仿当年李世民处理李元吉的例子,不去削李治的爵位,而去给他换一个封号,并且给一个盖棺定论的恶谥。

  李承乾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又看向众人。

  尚书左丞李义府立马站出来,躬身一礼后朗声道:“臣认为不妥!”

  “殿下,晋王生前,犯下了通敌叛国的大罪,而且还刺王杀驾,并意图刺杀太子殿下!这可比当年巢王的罪要重!”

  “所以臣认为应当削其爵位,如海陵王故事!”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愕的看向了李义府。

  按理来说,李义府是晋王府出身的。

  这时候就算是不替前主说一句好话,最起码也得三缄其口吧。

  可李义府呢?

  他竟然为了邀功,直接开喷李治!

  李承乾眸光闪烁,看向李义府的眼神虽然平淡无奇,但却多了一点不出所料的神色。

  李义府此人,能力是有的,但心胸也是真狭隘。

  说实话。

  李承乾不喜欢这样的人。

  他今天能出卖李治,明天就能出卖他李承乾!

  “此人果然心胸狭隘。”

  “李义府眼中,怕是就没有忠诚两个字,从始至终的举措,都是为了自己往上爬罢了……”

  李承乾心中感慨一声。

  如果不是要用到李义府的能力,他是绝对不会让李义府身居高位的!

  “这么做,太过了。”

  李承乾微微摇头。

  “晋王虽然生前卖国通敌,但换个角度去看,若不是他让夷男可汗南下,孤和李卫公还找不到雁门关那样的好机会一举重创薛延陀!”

  “李治此举,也算是坏心办好事了。”

  “至于造反一事……”

  李承乾神情有些古怪。

  造反?

  这个词对于大唐皇室来说,简直都快要脱敏了。

  如果真要去追究他造反的话,那么不仅李承乾要追究,就连李世民也得被追究……

  “罢了,罢了!”

  李承乾叹息一声。

  李治人已经死了,怎么去处置他的身后事,纯粹就是做戏给活人看罢了。

  既然如此。

  李承乾干嘛要给自己立一个心胸狭隘的形象?!

  与其对李治的尸体泄愤,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宽仁、心胸宽广的执政风格传扬天下,也好进一步增强自己的影响了。

  “对于晋王,削爵就不必了。”

  “至于谥号的话,给个“哀”字好了。”

  众人闻言,琢磨过后,都觉得这个谥号很是贴切。

  所谓“哀”字,早孤短折曰哀,恭仁短折曰哀。

  表面看上去是痛惜早逝,实际上却是在暗中隐喻李治因为造反这个错误的选择,而草草丧命。

  这样一来。

  不仅可以向天下人证明李治纯属作死。

  还可以进一步的用这个谥号,来彰显李承乾宽仁的作风,在朝堂和民间树立起良好的道德形象。

  形象这种东西。

  虽然看不到,也摸不着,但对于李承乾治国秉政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殿下聪慧,臣等佩服!”

  许敬宗第一个带头行礼,看样子是在想找补回来自己在李承乾心中的形象……

  “三省和礼部商议一下,然后就这么办吧!”

  “另外。”

  “召诸王回京,与宗室、、朝臣、外戚…好罢,也没外戚了,反正一起与凭吊一番晋王,之后就按照巢王的规格下葬安置吧!”

  “臣等遵命!”

  众人眼看事情都商议完了,于是纷纷告退离去,可当他们走出殿门之后,却惊讶发现李勣还站在殿内!

  “殿下。”

  李承乾微微抬头,看向了独自留下来的李勣。

  “国公是有什么事要禀报吗?”

  “是!”

  李勣轻轻点头。

  随后从自己袖中取出了一份书信,走到李承乾面前,放在御案上后就束手站着不说话了。

  李承乾感觉有些奇怪。

  伸手拿过来书信后,一看上方的一列小字,顿时就双眼一眯。

  “大兄亲启。”

  李承乾瞄了眼,重新看向李勣。

  “什么意思?这难不成是晋王的遗书?”

  “是!”

  “不瞒殿下,这是之前晋王交给臣的,说是请臣在合适的时机,把这封信替他送给殿下。”

  “臣本来还不明白,可现在却是清楚了。”

  “这封信,应当就是晋王殿下的遗书了,他知道自己反叛无望,所以早早的就准备下勒这封遗书,让臣转交给殿下。”

  李勣表情很是坦荡,眉宇间还有一丝愁绪。

  他和李治同在晋阳好多年,二人之间自然还是有一些真感情的,悲伤在所难免。

  李承乾没有揪着这一点不放。

  犹豫片刻之后,就拆开了信封,取出信纸后,展开阅读。

  “大兄亲启,见字如面。”

  “想来大兄看见这封信的时候,臣弟早就已经魂归九幽了,但这其实无妨,死生之事,天命所定罢了,造反失败了就失败了,臣弟无话可说……”

  “只不过,臣弟话虽然这么说,却还是有些放不下。”

  “所以。”

  “臣弟打算在给大兄出个难题。”

  看到这里,李承乾忽然心下一紧,感觉有些不妙,继续往下一看顿时脸色就变了!

  “大兄,我李家连续两代人,出现玄武门之事。”

  “而到了大兄的子嗣这一带,臣弟估计,还是不可避免!”

  “因为你的长子李象,是庶出!”

  “嫡长子李厥年龄比李象小了将近十岁,大兄登基之后,又究竟该立谁为太子呢?!”

  “玄武门的诅咒。”

  “大兄,你的儿子们,恐怕也终究逃脱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