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比之前更为彻底的死寂!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擂台上只剩下墨弦身上血焰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他粗重、绝望的喘息。

  “不……不可能……金丹之力……怎么会……”墨弦身上的血焰剧烈摇曳,如同他此刻濒临崩溃的心神。

  他死死盯着李玄,眼中充满了荒诞与无法理解的恐惧。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玄缓缓收回手指,那抹寂灭的灰意悄然隐去。

  他平静地看着状若疯魔、气息急速衰败下去的墨弦,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片不小心落在肩头的尘埃。

  他的声音不高,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目瞪口呆的人耳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淡,却又蕴**石破天惊的重量。

  “元婴级别,吾亦斩过。”

  “区区燃烧精血,强提境界的伪金丹……”

  “有何可惧?”

  有何可惧?

  四个字,平淡如水。

  却如同亿万道无声的惊雷,狠狠劈在玄音广场每一个人的神魂之上、

  轰!

  数十万修士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思维彻底停滞,连心跳似乎都在那一刹那忘记了跳动。

  元婴……级别……亦斩过?

  短暂的、绝对的窒息般的死寂之后,是山崩海啸般的、无法抑制的意念狂澜在所有人心底疯狂炸开!

  “元……元婴?” 高台之上,玄音宗大长老猛地倒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椅子残骸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死死盯着擂台上那道青衫身影,老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极致的骇然与荒谬!元婴!

  那可是东域宗门宗主级别、甚至许多大宗太上长老才能企及的境界!

  是真正的巨头!屹立于修行界云端的恐怖存在!

  斩元婴?

  开什么九天十地的大玩笑?

  可方才那轻描淡写湮灭墨弦金丹一击的手段…若非亲眼所见,谁能信?

  “嘶……”

  擂台边缘,那位准备宣布结果的紫袍裁决执事,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声音之大,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看向李玄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头披着人皮的远古洪荒凶兽,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

  “假的……一定是假的!他怎么可能……” 台下,白羽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脑袋,双眼失神,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

  他引以为傲的宗门底蕴,他视为天堑的境界壁垒,在“元婴”两个字面前,脆弱的如同孩童堆砌的沙堡。

  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彻底冻结了他的傲慢与嫉妒,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茫然和恐惧。

  他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咕咚……”

  “咕咚……”

  场下,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汇成一片压抑的声浪。每一个修士,无论修为高低,看向擂台中央那道身影的目光,都彻底变了。不再是看一个天赋异禀的年轻天才,而是在看一个……谜。

  一个深不可测、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

  敬畏、忌惮、恐惧、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让空气都变得沉重粘稠。

  墨弦身上的血焰,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暗淡下去,只余下一缕缕微弱的血烟。

  那强行提升的金丹气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飞速跌落,比施展秘法前更加萎靡不堪。他脸上疯狂的血色褪去,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李玄那句轻描淡写的“元婴亦斩过”,像一把无形的巨锤,将他最后一丝挣扎的意志连同燃烧的生命之火,彻底砸得粉碎。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更多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沫。眼中的怨毒、不甘,最终化为一片彻底的绝望和茫然。他知道,自己彻彻底底的输了,输得连仰望对方背影的资格都没有。

  “嗬…嗬…” 墨弦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李玄,最终,那高昂着、带着最后一丝倔强的头颅,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重重地垂落下去,砸在冰冷破碎的地面上。

  蜷缩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再是因为愤怒,而是彻底的崩溃与无力。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挤出几个破碎的字。

  “我……认输……”

  墨弦“认输”两个字出口的瞬间,如同按下了某个开关。

  轰!

  玄音广场沉寂了片刻,旋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喧嚣狂潮,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山谷。

  “青阳门,胜了?”

  “我的天!斩元婴?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碾压,绝对的碾压,筑基斩金丹投影,空手湮灭伪金丹全力一击…这李玄…到底是何方神圣?”

  “东域第一天才怕是要换人了,青阳门这次要彻底崛起了!”

  “结交!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交好李玄,此人未来……不可限量!”

  惊呼、呐喊、难以置信的议论、对青阳门未来的狂热猜测……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李玄身上,充满了狂热、敬畏、探究与深深的忌惮。那些原本对青阳门不甚在意的各大宗门高层,此刻眼神灼热无比,已经在飞速盘算着如何与这个突然崛起的宗门,尤其是与那位神秘恐怖的年轻弟子拉近关系。

  东域的格局,似乎在这一刻,因为这个叫李玄的年轻人,而悄然发生了剧变。

  高台之上,玄音宗大长老看着台下汹涌的人潮和无数投向青阳门的热切目光,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千年荣光,一朝尽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滔天的恨意,用尽全身力气,才让声音听起来勉强平稳。

  “此战……青阳门李玄胜。”

  “本届东域宗门大比,魁首为……青阳门!”

  “赢了!”

  “李长老!”

  “青阳门万岁!”

  青阳门的长老和弟子们瞬间陷入狂喜,长老们老泪纵横,激动得语无伦次。

  年轻弟子们更是忘情地欢呼、跳跃,互相拥抱。

  有人激动得直接晕了过去。

  陆雪站在人群中,看着擂台上那道孤高的背影,冰蓝色的眸子里异彩连连,充满了自豪、激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

  她敏锐地察觉到,李玄在说出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之后,气息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不易察觉的紊乱。

  象征魁首的巨大玉牌,由几位面色复杂的玄音宗长老,亲自送到了青阳门带队长老颤抖的手中。

  玉牌入手温润,却重逾千钧,代表着青阳门从未有过的无上荣光。整个广场的喧嚣和欢呼,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李玄,却显得格格不入。

  他平静地接过本门长老递来的象征着魁首荣耀的、散发着淡淡灵光的玉质令牌,入手冰凉。

  周围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无数道狂热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投射在他身上。青阳门长老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嘴唇哆嗦着说着感激和振奋的话语。

  其他宗门的高层也纷纷挤上前来,脸上堆满最诚挚的笑容,试图与他攀谈,递上代表各自宗门最高规格的玉符信物。

  “李玄道友,恭喜恭喜,老夫乃是流云谷……”

  “李小友,英雄出少年,我碧涛阁随时……”

  “李师兄,我是……”

  嘈杂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来。

  李玄只是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激动或喜悦的神色,平静得如同一泓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握着玉牌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似乎在承受着什么看不见的压力。

  喧嚣的声浪冲击着他的耳膜,那些热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却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束缚和……疲惫。

  “诸位长老,我还有点事,先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