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职工钟五重病,要不行了。”小唐跑得满头汗水,赶紧把情况说了,但又怕陈海不记得是谁,特意强调,“就是农场五兄弟中的最小的那个。”

  这么一说,陈海就很有印象。

  农场五兄弟也算是个“传奇。”

  他们父亲早逝,只剩下一个当过老红兵的母亲。

  老母亲含辛茹苦把他们养大。

  费力给五个孩子娶了媳妇,又早早分了家,一碗水端得很平。

  五兄弟中四个哥哥都是偷奸耍滑,不老实的。

  唯独这个老五踏实,能干,又有孝心。

  老母亲跟着一起住。

  但好人命不长,钟老五骤然得了急症,眼看要不行了。

  钟母寻求小唐的帮助。

  这才有了小唐求助陈海的场景。

  “把车开上。”陈海不敢耽搁。

  钟老五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个大大的好人。

  他要没了,钟母就活不成了。

  翻斗摩托车在路上快速行驶,眨眼功夫就到了钟家门口。

  大门敞开着。

  有微光落在院子里。

  偶尔能看见行走的人影。

  陈海不等车停稳,就跳了下去,匆匆往院子里跑。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声,“老五呀,你可要撑住,你要是活不成,你要可怎么办呀?”

  是老太太的哭声。

  期间还夹杂着小孩的哭声。

  陈海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没救了吧?

  可千万别这样呀。

  好人应该活千年的。

  他加快步伐,直接冲了进去,就看简陋的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满脸憔悴,眼窝深陷,因为脱水导致嘴唇干裂掉皮。

  连呼吸都微不可察。

  “现在情况怎么样?叫军医了吗?”

  陈海一开口,就把屋子里哭闹的几个人给吓到了。

  他们齐齐回头看见了来人。

  老太太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起身跑了过来,抓住他的手,“陈指,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他是个好孩子,他不该遭这样的罪。”

  这是肯定的呀。

  好人就不该遭受这样的罪。

  可病痛偏偏要找他。

  “大娘,现在情况到底如何,你得跟我如实说。”陈海安慰着老太太的情绪,“军医来过吗?”

  老太太脸上的悲痛更多了,“来过了,说这个病很棘手,咱们这边没有特效药。”

  这就意味着是在等死。

  陈海心里又咯噔一下,不过他想到了程婉婉。

  或许婉婉能救救钟老五。

  人不能出现场,但她手里的药应该可以。

  “大娘,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陈海丢下这句话,又拔腿跑了出去。

  小唐就在翻斗摩托车上等着。

  看见陈海跑出来,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陈指,人不行了吗?”

  可千万别呀。

  钟老五他们是在一起共过事的。

  是个能吃苦耐劳的男人。

  性子也幽默。

  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今天怎么突然就得了急症不行了呢?

  “带我去婉婉。”

  陈海别的话没有说,只是一个劲儿催促。

  小唐不明白什么,但还是乖乖照做。

  两分钟后,他们又到了病房。

  程婉婉穿戴整齐,但头发湿漉漉的,当场就被抓了个现行。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陈海没有追究,而是一股脑告诉了钟老五的情况,“婉婉,连军医都说他没救了,但我知道你有救治的办法。”

  去现场她肯定是不行。

  给点灵泉水暂时缓解,她明天再去检查也来得及。

  “你等着。”

  程婉婉丢下毛巾,直接跑到了床边。

  把自己的军用水壶拿出来。

  又背着身,灌满了灵泉水。

  “这是暂时缓解他病症的药水,你不要给其他人,由你亲自拿着。”程婉婉把水壶递过去,“先去了他家,给他灌上大半碗,随后就是每半小时喂一大口。”

  陈海拿过军用水壶,目光落在程婉婉的头发上。

  没说一句话,却让程婉婉莫名心虚,“你赶紧去吧。”

  把人终于给赶走了。

  长长吐口气。

  心里却在琢磨,现在要在空间里种药草。

  到时做成药丸,省得露出的马脚太多。

  陈海求来了神药,按照程婉婉的叮嘱,先是灌了大半碗。

  灵泉水滋养着五脏六腑。

  钟老五呼吸顺畅起来。

  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看着有了精神。

  竟然能张口说话了,“陈指。”

  “你身体虚弱,不要说过多的话,赶紧好好歇着。”陈海心里震惊,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钟老五又陷入了昏昏沉沉。

  老太太有点着急,“陈指,老五这是又不行了?”

  刚说了一句话,人咋就又昏过去了?

  “他还是太虚弱了,得好好养着身体,你们现在可以炖点鸡汤,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给喂点。”陈海今天晚上是哪儿也去不了。

  他要守在钟老五家。

  而且他怀里的军用水壶也不能给别人拿。

  先不说这是婉婉的,就这里面的神奇药水,也不能被其他人碰到。

  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别的坏心思。

  老太太一下子心就落定了。

  招呼儿媳妇儿去杀鸡炖汤。

  半小时后,老太太就把炖好的鸡汤盛了一碗给陈海,里面还特意放了大半个鸡。

  “陈指,喝点汤吧。”

  老太太身体硬朗,腰背挺直,就是人上了年纪熬了一会儿,眼睛有点浑浊。

  “大娘,我一点都不饿,这汤和肉还是留给你吃,你可千万不要倒下,要不然你儿媳妇一个可忙不过来呀。”

  陈海自然是拒绝了。

  对方的心意他明白。

  可他不能吃,也不需要吃。

  他常年不缺肉,钟家可就未必了。

  这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就没有享过福,如今都80岁高龄了,还到处奔波。

  怎么瞧着都觉得心酸。

  钟老太太理解陈海的心思,可她不能不感恩,“我人老了,吃多了也不消化,你年轻多吃点。”

  她也说不出特别感人肺腑的话。

  一个劲儿把肉汤推了过来。

  陈海推托不掉,给自己倒了一口,剩余的都给两个瘦瘦弱弱的孩子了。

  这年头都是工分制。

  干的多,分的粮食也多。

  可产量上不去,家里人口又众多。

  大家时常又吃不饱肚子。

  小孩儿就更别提了。

  瘦的跟麻杆一样,逢年过节只能吃一顿肉。

  剩余的时间用面糊糊米汤,哄哄肚子。

  钟老五家唯一下蛋的母鸡今晚被杀了,孩子们馋的舔嘴皮子也不敢吭一声。

  陈海又没眼瞎,也不是心狠的人。

  把肉汤送了过去。

  两小孩儿有点傻眼,但还是抵不住诱惑,刚想要伸手端过去,被奶奶拍了一下手背,“厨房里有你们的,不要吃客人的。”

  老太太自然舍不得打,但这个时候要教孩子知分寸。

  他们俩又委屈又不敢吭声,转身就走。

  直接被陈海搂在了怀里,“你们要是不吃,这碗汤我也不喝。”

  老太太坐在一旁抹眼泪。

  她懂陈海的意思。

  都是好人呀。

  两个孙子眼巴巴望着奶奶,愣是没敢回答。

  “吃吧。”

  老太太实在没有办法,终究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