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早就说好了,你归老五他们一家养,老五还活着,你就不能离开他。”钟老二也开口了。

  长得不咋地,心地却很狠毒。

  老太太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口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死过去一样。

  捂着胸口,颤抖着手指你你了半天。

  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娘,我刚看到了老五,发现他精神头特别好,不像个生病的。”钟老三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满脸怒容,“你为了让老五好过点,竟然联合他撒谎。”

  “你的良心大大滴的了。”

  责问的话刚落,老太太再也受不住,身体向后一倒,重重摔在地上。

  抽搐了两下,就没动静了。

  兄弟四人相互对视一眼,竟没有一人上前搀扶。

  还是厨房里的小孙子跑出来,看见奶奶躺在地上人事不醒,吓得哭起来,“奶奶,你醒醒呀。”

  躺在地上的钟老太太半天没有反应。

  小孙子吓得哇哇叫。

  房间里好不容易恢复精神头的钟老五一着急,就从床上摔了下来。

  妻子看见后,往前一跑,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人就摔在了地上。

  一时间惨叫惊呼响彻房间。

  另外四个兄弟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钟家老大双手环胸,还在那里骂骂咧咧,“妈,你就不要装了,我知道你身子骨健朗的很,别为了老五就装晕倒。”

  另外三个儿子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脸上的神情表达意思是一样的。

  可怜的小孙子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只能爬起来往屋子里跑。

  可进了屋就发现亲爹从床上摔下来,像一条离水的鱼,怎么扑腾都扑腾不起来。

  而亲妈就更惨了。

  趴在地上连个动静都没有。

  似乎摔晕过去了。

  小孩儿吓得哇哇乱叫,“救命呀。”

  凄厉的叫声传到了门口。

  程婉婉和贺霆终于到了院子。

  先是看了一下老太太,还真被气晕过去了。

  是程婉婉掐了人中给唤醒了。

  “大娘,你感觉怎么样?”

  钟老太太感觉一口气上不来,眼睛却一直盯着四个儿子。

  “大娘,你刚才被气着了,不能说话,好好缓一缓。”程婉婉真是替老太太感觉憋屈。

  这哪养了四个儿子,分明养了四个仇人。

  纯粹是见死不救呀。

  鲁朝阳这么喜欢业绩,怎么不找他们兄弟四个?

  这妥妥的业绩王呀。

  可惜没被挖掘出来。

  如今落到她的手上,那就别想好过。

  而贺霆已经抬脚进了房间,帮忙把一对难夫难妻送到了床上。

  随后把那个吓傻的小孩抱在怀里。

  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婉婉,里面夫妻两个伤的很严重,你来给看一看。”

  贺霆的声音飘出来,钟家四兄弟这才意识到他们要完。

  他们虽然是农场的老住户,也算是在这里扎下根来的,多少人知道他们的事迹。

  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家都秉持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愿意插手。

  这才把他们兄弟四个人惯的有恃无恐。

  鲁朝阳那么需要业绩,也听闻过钟家四兄弟的事迹,可他愣是没有插手。

  不是他有多仁善。

  恰恰是因为他太心狠。

  他把人间极恶当做习以为常。

  以别人家事为由,不管不顾。

  而贺霆不一样,他是有难会帮,有不平就会帮忙消除。

  今天他们死到临头了。

  兄弟四人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露出赶紧跑的眼神。

  程婉婉刚要往屋子里去,就见四个畜生飞一般地跑了。

  就像野狗见了屎一样。

  生怕跑得慢了,吃不上一口热乎的。

  她冷哼一声,“你以为你们四个跑了,就会安然无恙吗?”

  刚到门口的四兄弟冷不丁听到这话,吧唧一下就摔倒在了地上。

  他们顿觉有把刀悬在了脖子上。

  下一秒就会让他头身分家。

  钟家老大是个无赖,慌乱过后,又恢复了些许淡然,“团长夫人,是我们家事,您这边也不好插手吧?”

  另外三个纷纷点头。

  本来就是他们家的事儿,一个外人管那么多干啥?

  吃饱了撑的吧。

  “我们确实不好插手你们家的事,可你们虐待功臣,那咱们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程婉婉慢条斯理地推着轮椅进了房间。

  声音却像是长了眼睛,钻进了他们四人的耳朵。

  兄弟四个面面相觑。

  什么功臣?

  又在这里胡扯什么呢?

  “老大,你知道她什么意思吗?”老四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发疼的地方。

  他怎么没有听亲妈说过自己是什么功臣。

  另外两兄弟也是一脸疑惑。

  在他们记忆中,他们的老母亲就是个寡妇。

  一个人带着他们兄弟五人,白天干活,晚上在油灯下做手工。

  即便是这样,也填饱不了肚子。

  只能想方设法进山。

  山里野兽众多,有时候亲**手脚会被咬。

  可即便那样,他们都觉得是理所当然。

  既然没本事养,为什么要把他们生下来?

  这是四兄弟的想法。

  只有钟老五心疼亲妈。

  帮忙干活打猪草,喂牲畜,有时候亲妈饿得头晕眼花,还会把自己的饭省出来给亲妈吃。

  亲妈又从自己的口粮里匀出来给他们四个。

  这就让他们觉得,亲妈,五弟都是该照顾他们。

  要真是什么大功臣,他们何至于过得这么惨。

  钟家老大摸着下巴,忽然眼睛亮了,“我好像在**木箱子里看过功勋章,我那时候以为是从哪儿捡的。”

  也就是说亲妈真有呀。

  “要真是这样,那咱们四个是不是活不了了?”钟家老四胆子最小,也最怕死。

  “说到底,这症结在咱妈身上,把她哄一哄,什么事就都没了。”钟家老大的脑子又好使了。

  也不跑了。

  赶紧跑回院子里,把亲妈给搀扶起来,又是端水又是给捶背。

  “妈,是儿子们一时糊涂,可千万不要生气呀。”

  钟家老大单膝跪在亲妈面前,双手攥成拳头,捶得特别温柔。

  钟家老太太虽然八十岁了,但也不是个**。

  四儿子突然示好,还不是因为程婉婉那句话。

  她没有吭声。

  这四个儿子算是白养了。

  钟家老大也不觉得脸红,继续撒娇,“妈,世上哪有怨怪子女的父母,我们兄弟五个人,从小就没有爸,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

  “好不容易看着我们成家立业,结婚生子,你又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别因为外人的一句话,就把亲儿子们给害了。”

  钟老太太浑浊的眸子瞧着自家大儿子的脸。

  丈夫死了都四五十年了。

  几乎忘记了对方的长相。

  可如今儿子这谄媚的嘴脸,让她不由想起了死去丈夫。

  他们不是自由恋爱,而是包办婚姻。

  丈夫拥有大男子主义,一言不合就打人。

  嫁过去,家里家外都是她操持,还换不来对方的一句感谢。

  每次对方喝醉酒,就对她拳打脚踢。

  她忍了一次两次,直到第三次,再也忍受不住。

  反抗打了他。

  丈夫竟然怕了,从此之后不敢动她一个手指。

  可他花天酒地,从来不管家里。

  如今这四个儿子像活生生扒下了丈夫的皮,贴在了脸上,连神情都一模一样。

  钟老太太满脸嫌恶,“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是你们该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