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点落在发间,轻盈舞动。

  室内安静地连每一丝呼吸都能听清。

  谢宴州想看看沈榆的表情,想猜测他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告白是什么反应,却无法睁开眼睛。

  被沈榆握着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谢宴州知道自己在紧张。

  从小到大,谢宴州曾无数次成为人群的焦点。

  无论竞赛还是演讲,所有万人瞩目的场合,他都无比从容。

  可现在,沈榆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却紧张地连呼吸都不属于自己。

  丢死人了谢宴州。

  谢宴州在心里嘲笑自己,精神却没有放松半点。

  时间变得缓慢难捱,四周的空气如同浓稠沼泽,填塞谢宴州的耳鼻,在一片黑暗中掐断他的呼吸,屏蔽一切感官。

  直到沈榆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谢宴州。”

  在那一瞬间,所有的不适感都消散。

  谢宴州睁开眼。

  他的脸被沈榆捧起。

  视线又一次亮了起来。

  谢宴州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沈榆近在咫尺的脸。

  在无数个夜晚令他魂牵梦绕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影子。

  “谢宴州。”沈榆的唇轻轻碰了一下谢宴州的唇,而后退开一点距离,勾起笑看他,“怎么不看我的眼睛说?”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喜欢我。

  或许是此刻的光太温柔,沈榆好看得不像现实,谢宴州产生了几分恍惚感。

  他刚要开口,却听沈榆说:“好。”

  谢宴州一怔。

  这个字很突兀,但谢宴州知道,沈榆在回答他之前的告白——

  【和我谈恋爱。】

  【好。】

  谢宴州反握住沈榆的手,紧紧盯着沈榆的眼睛:“认真的?”

  “你不想?”沈榆忽然挑眉,倒退一步,“那就当我是不认……唔——!”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便被谢宴州强硬地堵了回去,攻城略池。

  如果说刚才谢宴州还像是个等待君主审判的臣子,那现在已经是大逆不道的**叛臣。

  现在,这个**唇瓣用力,手指从对方的指缝里钻进去,紧紧十指相扣,纠缠。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宴州才松开对方。

  他低头看沈榆,一双眼睛亮若晨星。

  “你喜欢我?对不对?”谢宴州气息不稳,急切地问,“和我喜欢你是一种喜欢?”

  沈榆偏头,唇瓣划过他的脸颊,贴着耳垂,轻声逗他:“你猜?”

  不用猜。

  谢宴州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现在有足够的理由和底气继续刚才的事情。

  唇瓣再度被纠缠,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要炽热。

  沈榆很快败下阵来,软着被亲哑的声音求饶:“我嘴巴都疼了……谢宴州……”

  谢宴州的动作于是轻了一些,但仍然没放过沈榆。

  他现在处于一种极度不真实的状态,心口似乎被塞进棉花糖,不断膨胀着。

  这样类似梦境的感觉,让谢宴州忍不住要一遍又一遍地找寻真实。

  呼吸的间隙,谢宴州把人抱在腿上,一手十指相扣,一手扶在沈榆腰面。

  他已经不再问沈榆是否喜欢自己,反而不断地说:“我也喜欢你,好喜欢……”

  每一秒都会比前一秒更喜欢的喜欢。

  永远不想分开的喜欢。

  每一句“喜欢”倾泻,都令沈榆的脸更红一分。

  他仰着滚烫的脸,坚定回复:

  “谢宴州,我喜欢你。”

  比爱还多的喜欢。

  十指相扣,爱意在绵密的亲口勿中纠缠传递。

  *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细雨。

  沈榆隔了很久才听见雨声。

  他看了眼腕表,才发现已经过了十二点。

  他们竟然就坐在玄关亲了这么久。

  难怪嘴巴这么酸痛。

  颈侧一痒,沈榆垂眼,看见谢宴州柔软的发丝。

  只是出神片刻,谢宴州已经不追着他的唇跑了,唇瓣轻轻落在颈侧。

  过电般的触感炸开,沈榆一把推开谢宴州。

  谢宴州没防备,猝不及防被打断动作。

  青年抬眼,看见沈榆用手捂着脖子,一脸谴责地看着自己:“你往哪咬?明天还得去开会,被人看见怎么办……”

  沈榆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卷翘浓黑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轻颤了几下。

  因为长时间处于缺氧边缘,沈榆的声音略显沙哑,毫无威慑力。

  那双泛着水光的眸,更添了几分撒娇意味。

  谢宴州瞬间头皮发麻,更想亲了。

  喉结上下滚动几下,谢宴州哑声说:“谁敢看?”

  沈榆:“……”

  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会有印子啊!

  沈榆还没反驳,谢宴州又凑过来了。

  好像有瘾似得。

  “别嘬我脖子。”沈榆按着谢宴州的额头,把人推开点,想到一个绝佳的借口,“据说有人因为被亲这里死了。”

  谢宴州挑眉:“我看过新闻,但我亲的是你耳根。”

  沈榆:“……”

  是吗……

  沈榆恼羞成怒:“我又看不见!再说是耳根就能亲了吗?我允许了吗?”

  “行。”

  谢宴州伸手轻轻触碰沈榆的脸,又往下滑。

  “那我现在能被允许碰哪里?”

  他勾着唇笑,声线压低后让人产生无限遐想。

  带着薄茧的指腹一路流连,他的视线也随之游走,仿佛顶级狩猎者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是这里,还是这里?”

  经过肩膀和腰部,又再往下……

  分明隔着西装外套,可却如有实质般。

  沈榆呼吸发紧,手指攥紧谢宴州的西装外套,将挺括面料抓得皱巴。

  但谢宴州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动作僵硬。

  沈榆茫然地抬眼:“怎么了?”

  谢宴州克制着沉重的呼吸,哑声说:“时间不早了,你也累了,休息吧。”

  沈榆:???

  什么情况?

  这都情到浓时了,休息什么?

  在沈榆疑惑的目光中,谢宴州扶着人站了起来,给他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沈榆低头看了眼谢宴州的情况,更疑惑了:“不继续吗?”

  谢宴州喉结滚动,语气平静:“继续什么?明天还要上班。”

  装,继续装。

  都那样了还装,可以啊谢宴州。

  沈榆心里哼了声,余光瞥见什么,唇瓣又勾起来:“那我去洗澡了。”

  说完,退开距离。

  咔哒一声,皮扣解开。

  衣料窸窣落地。

  而后,一双又直又白的腿暴露在空气中。

  沈榆缓缓地,朝谢宴州的方向走过去。

  他脱掉西装外套,仅仅穿着一件宽松衬衫。

  呼吸骤停,谢宴州下意识伸手。

  却不料,沈榆越过他,走向衣柜,从里面拿出换洗衣物。

  而后看都没看谢宴州一眼,径直走进浴室。

  进去前,还顺便把房间内的灯都关了,只开着浴室的。

  谢宴州:“……”

  视线一路追着沈榆走进浴室,谢宴州捏了捏眉心,从冰箱拿了瓶冷水,走到沙发边坐下。

  冷水入喉,稍微冷却了情绪。

  但下一秒,响起的水声又令谢宴州烦躁起来。

  视线扫着室内,试图转移注意力。

  但目光落在浴室的磨砂玻璃上时,谢宴州整个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