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榆发来的信息那瞬间,谢宴州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

  沈榆把他从黑名单拉出来了?

  他们虽然认识很久,但从没有**。

  沈榆一直把他当死对头,讨厌他都来不及,更不可能有什么信息想发给他。

  上大学后,他们虽然是一个系,但很不幸运地,没有被分在一个班。

  后来有一次活动,很多人都加了沈榆,谢宴州也趁乱扫码加上。

  当天,沈榆发了条朋友圈,是活动时候别的同学拍的照片。

  一片夸赞帅气的评论中,谢宴州评论了一条:【挺可爱。】

  沈榆扣了个问号:【?】

  一分钟后,谢宴州想保存图片,发现自己看不见沈榆朋友圈了。

  沈榆把他拉黑了。

  本来以为,沈榆这辈子不会把他拉出黑名单。

  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就把他放出来了。

  谢宴州垂眼,敲字:【现在有空。】

  下一秒,沈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谢宴州盯着屏幕上兔子emoji备注看了几秒,走到包间外,走廊尽头安静一些的阳台,才接起电话。

  姿态散漫地靠着玻璃门,谢宴州按下接通键。

  接通后,沈榆的声音响起:“谢宴州。”

  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些轻微差异,但光是听着声音,谢宴州就能想象出对方的表情。

  他闭上眼睛,轻声应:“在。”

  “我刚才得知了一个坏消息。”沈榆叹了口气,“我们昨晚的照片被狗仔拍了……怎么办啊……”

  是‘坏消息’吗?

  但他的声音听上去可一点都不生气,也不焦虑。

  谢宴州勾了勾唇,学他的语气说话:“那怎么办啊?”

  沈榆咳了声,说:“我想了一个办法。”

  “洗耳恭听。”

  谢宴州睁开眼,看着不远处那棵在阳光下摇曳的树,眸色深沉。

  想解除婚姻吗?他绝对不会同意。

  如果沈榆敢,那……

  “不如我们对外公开关系吧。”沈榆的声音微微扬起,让人轻易就联想到他的笑容,“这样我们俩的照片流出去就无所谓了,合法的。”

  “公开关系”、“我们俩”、“合法”……

  这几个词铺天盖地地砸过来,谢宴州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他沉默的时间太久,电话另一边的沈榆不禁产生了一点忐忑。

  谢宴州怎么一点反应都没啊?

  上辈子跟谢宴州朝夕相处三年,恋爱两年,沈榆很清楚谢宴州看喜欢的人是什么眼神。

  通过昨天和今天的接触,沈榆可以确定谢宴州对自己是喜欢的。

  但为什么自己提出这个,谢宴州一点反应也没?

  难道这时候还没那么喜欢自己?

  不会太着急了吧……

  沈榆的计划,原本是先跟谢宴州确定联姻,然后借着这层关系,顺理成章和谢宴州暧昧,然后恋爱,最后结婚……

  但没想到第一步就碰到了难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榆尴尬得都想找个洞钻进去。

  就在沈榆纠结要不要改口的时候,谢宴州终于开口了。

  隔着电话,青年声音微哑,像是在压抑什么,又像是在害怕什么:

  “沈榆,我们是什么关系?”

  好像面对老师突然的抽查提问,沈榆一下子站直身体。

  他张了张口,好几个词在嘴里蹦跶,最后选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就,未婚夫夫的关系。”

  不敢说太亲密,别把人吓跑了。

  电话另一头,谢宴州停顿片刻,说:“记住你今天的话。”

  “?”

  忽略对方的疑惑,谢宴州用一贯散漫的语气说:“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挂断电话,谢宴州抬眼环视一圈四周,这才往回走。

  一转身,才发现薛远庭站在阳台的玻璃门外,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过来。

  谢宴州进了室内,挑眉:“有事?”

  “我没事,你有事。”薛远庭脸都快皱起来了,“你笑得一脸荡漾什么情况啊?太恶心了吧?”

  谢宴州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挑眉:“你猜。”

  薛远庭:“跟沈榆有关?”

  谢宴州唇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但还是拽拽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薛远庭:“……”

  还用猜吗大哥,你那春天到来的表情已经写在脸上了。

  他爷爷的,谈了恋爱的人真恶心啊。

  *

  傍晚。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驶入沈家车库。

  和沈榆长得有五六分相似的中年男人从后座下来,看了眼腕表。

  他的眉深深皱着,看上去格外严肃。

  但熟悉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沈骞紧张的表现。

  管家在旁边笑:“先生,少爷已经在餐厅了。”

  沈骞清了清嗓子:“他在餐厅干什么?”

  “等您吃晚饭啊。”管家说。

  沈骞板着脸走进电梯,按了1楼。

  电梯数字上跳,电梯门打开。

  看着家里熟悉的景象,沈骞产生了几分紧张。

  他和沈榆已经很久没一起吃过晚饭了。

  上个月,因为联姻问题,沈榆跟沈骞大吵了一架,不小心撞扭了脚从楼梯上滚下去,沈骞伸手拉他结果也摔了腰。

  在沈骞“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个逆子”的痛骂,和沈榆“又不是你生的”的回怼中,两人被担架抬起来,双双送进医院。

  沈老爷子听说这事,打电话来把他们父子俩一人说了一顿。

  平常很宠孙子的老爷子在听了沈榆的抱怨后,并没有同意解除联姻,而是劝他:“先处处看嘛,实在不行再说。”

  沈骞本来想补充几句,但沈榆一个翻身把自己塞进被子里变成一个鼓包。

  后来更是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哪也不去,就硬躺着。

  虽然打小就叛逆,但沈榆对学业一直认真,突然不上学这种行为又把沈骞气得不轻。

  算起来,父子俩今天上午那通电话,竟然是他们这段时间唯一一次,还算正常的对话。

  进了餐厅,沈榆已经等着了。

  他穿了件卫衣,单手撑着脸,另一只手在玩手机。

  好像比上次见面,瘦了点。

  沈骞低低咳嗽了声,提醒沈榆他已经到了。

  沈榆抬眼,喊了他一声:“爸。”

  “嗯。”

  沈骞点了点头,管家拉开沈榆对面的椅子,沈骞走过去坐下。

  父子俩见面较少,不怎么谈心。

  一时间,餐厅里只有刀叉划在食物上的声音。

  快吃完的时候,沈骞状似无意般问:“今天去学校了?”

  “嗯。”沈榆点头,“跟辅导员说了。”

  沈骞点了点头,脑中却在思考另一件事。

  今天下午沈骞去看了精神病专家,专家说他没病,孩子态度变好,说不定是有求于他。

  沈榆还有什么求他的,不就是联姻那事儿吗。

  沈骞想想也觉得这个联姻不太好,沈榆还在上大学,男人那么早安定下来不就不愿意闯荡了吗?那能是好事吗?

  想了想,沈骞说:“和谢家那个……要是你真不愿意,我跟你爷爷说。”

  这样能消停会了吧。

  沈骞已经做好沈榆感谢自己的准备了。

  谁知,沈榆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呢爸,我不是说我同意了吗?”

  沈骞:?

  那不是气话?

  沈榆放下刀叉,看着父亲,认真地说:“我突然发现,谢宴州确实不错,我挺喜欢的,爷爷眼光真不错。”

  沈骞:???

  你上个月不还说世界上如果只剩一头猪和谢宴州,你也会选猪?

  沈骞满头问号,不知道儿子说的正话反话。

  又听沈榆说:“我打算搬去跟谢宴州一起住。”

  沈骞眉毛都皱起来了:“你住过去干什么?”

  沈榆弯唇,一字一句:

  “培、养、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