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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声音并不算震耳欲聋,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盖过了场中所有杂音,更蕴**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之上。

  紧接着——

  “咻——”

  一道刺耳的剑啸撕裂长空。

  只见一道璀璨夺目的青色流光,如同撕裂夜幕的彗星,从远处天际以一种超越所有人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暴射而来。

  其速之快,甚至在身后拖曳出一道长长的、扭曲空气的青色尾焰。

  目标直指——生死台!

  青光未至,一股凌厉无匹、仿佛能斩断一切的锋锐剑气已然先一步降临。

  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压下。

  轰——

  整个生死台上空的气流瞬间被搅得天翻地覆。

  狂暴的气浪以台心为中心轰然炸开,形成一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纹,猛烈地向四周扩散。

  “啊!”

  “噗通!”

  “怎么回事?”

  台下离得近的弟子们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气浪冲击得东倒西歪,惊呼声、跌倒声响成一片。

  修为稍弱的更是感觉胸口一闷,气血翻腾,脸色发白。

  台上首当其冲的胡烈更是脸色狂变。

  他那气势汹汹、仿佛能开山裂石的一刀,斩到一半,竟硬生生被这股从天而降的恐怖剑压和气浪给“冻结”在了半空。

  刀身上凝聚的狂暴灵力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亿万剑刃组成的铜墙铁壁,瞬间溃散。

  一股沛然莫御的反震之力沿着刀柄传来,震得他虎口崩裂,鲜血直流,手臂酸麻剧痛,差点连刀都握不住。

  整个人更是被这股巨力推得噔噔噔连退三大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生死台黑石上踩出一个清晰的脚印裂坑,才勉强稳住身形,脸上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柳梦也是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强大气**得倒退一步,但她受到的冲击显然比胡烈小得多。她惊愕地抬头望去。

  只见那道撕裂长空的青色流光在生死台上空猛地一顿,骤然收敛。

  光芒散去,现出一柄样式古朴、通体流淌着青色光晕的长剑。剑身修长,剑锷如云纹,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锋锐和一种古老苍茫的气息。

  此刻,它正静静悬浮在离地丈许的半空,剑尖斜指下方,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正在冷漠地审视着台上的一切。

  而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正稳稳地踏立在这柄悬空的神异长剑之上。

  狂风卷动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来人穿着一身新晋弟子最常见的灰色布衣,洗得有些发白,毫不起眼。然而此刻,这身灰衣在青色剑光的映衬下,却显得格外刺目。

  他身姿挺拔,负手而立,脚踏飞剑,悬停于空。

  俯瞰着下方生死台上的两人,以及那黑压压一片、陷入死寂的围观人群。

  晨光似乎在这一刻都汇聚在他身上,将那身灰衣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气流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眼神平静无波,却蕴**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漠然和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死寂的震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生死台上下,针落可闻。

  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短暂的空白,思维被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彻底冻结。

  胡烈脸上的狞笑早已僵死,取而代之的是瞳孔地震般的惊骇。他握着淌血的鬼头大刀,刀身的乌光在古剑青辉下黯然失色,仿佛凡铁遇到了神兵。

  虎口撕裂的剧痛远不及心头的冰寒,一个新人弟子?怎么可能御剑?

  那柄吞吐青芒的古剑散发出的苍茫气息,让他灵魂都在颤栗,仿佛面对的不是同门,而是云端之上的仙神。

  他喉咙里咯咯作响,想质问,想咆哮,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只有冷汗顺着鬓角滑落,砸在脚下龟裂的黑石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啪嗒”声。

  柳梦仰着头,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那踏剑临空的身影。

  震惊、恍惚、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如潮水般冲刷着她的心神。

  眼前这个御剑凌空、威压如渊的存在,在她脑海中剧烈冲突。是他……真的是李玄师弟?

  那个让她觉得藏着秘密的少年,才短短两月不见,居然就可御剑飞行了?

  这可是只有进入筑基才可掌握的能力啊!

  剧烈的认知颠覆让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长剑,冰冷的触感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台下的数千弟子,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无数张脸孔定格在同一个表情,眼珠瞪得几乎脱眶,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凝固的惊呼动作滑稽又诡异。

  死寂中,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此起彼伏。

  御剑飞行!一个新进弟子!

  这两个绝不可能组合的概念,像两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认知壁垒上,砸得一片狼藉。

  几个靠前的弟子甚至腿一软,瘫坐下来,茫然地掐着自己的大腿,怀疑身在梦中。

  风,卷过黑石台面,卷过死寂的人群。

  悬浮的青剑光芒流转,剑尖微颤,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沉睡古龙的呼吸。

  无形的威压弥漫全场,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

  胡烈感觉膝盖发软,鬼头大刀重若千钧,掌心的血和汗混合在一起,粘腻冰冷。

  柳梦胸口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微颤。

  终于,那立于剑上的人影动了。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如泥塑木雕的人群,掠过柳梦那张失去血色的脸庞,最终,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钉在了胡烈身上。

  视线落在那柄染血的鬼头大刀上时,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那不是笑,是极北冰川裂开的一道缝隙,透出刺骨的寒意。

  清冷的声音,不高,却如同直接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响起,清晰地撕裂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胡烈。”

  两个字,带着万载玄冰的重量,砸落。

  胡烈浑身剧震,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住,连眼珠都无法转动。

  下一句,更像一把无形的冰刃,狠狠贯穿了他的心脏,也刺破了所有旁观者的心神:“谁给你的胆子——”

  李玄的声音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柳梦紧抿的唇和倔强的眼神,最终重新锁定在胡烈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碾过全场:“敢动我的人?”

  千钧之压

  青色古剑悬停半空,剑鸣似蛰伏万载的苍龙初醒,沉浑的声浪碾过生死台,数千弟子顿觉胸腔如压巨石,连吐纳都滞涩艰涩。李玄灰衣翻卷如怒涛,踏剑凌空,垂眸俯视胡烈的眼神,如同神明睥睨尘埃。

  那句“敢动我的人?”裹挟着北冥寒渊深处的煞气,狠狠凿进胡烈神魂核心,他四肢百骸刹那冻结,那柄视若性命的狰狞鬼头大刀,“哐当”一声脱手砸在龟裂的玄黑石台上,几点火星狼狈溅起。

  冷汗顺着胡烈扭曲虬结的鬓角滚落,“啪嗒”砸在冰冷的刀身,晕开一小片绝望的湿痕。

  台下死寂被这脆响撕裂。

  无数道目光在李玄那身灰扑扑、沾着泥点的杂役短褐与那柄吞吐着灭世青芒的悬空古剑间疯狂游移,认知的壁垒轰然坍塌,碎成齑粉。

  “御剑?”

  有人梦呓般喃喃,声音飘忽如鬼魅。

  “定是昨日修炼岔了气,入了魔障…”另一人狠狠掐着大腿,指甲深陷皮肉,试图用剧痛唤醒“幻觉”。

  胡烈喉结如生锈的机括,艰难地上下滚动,终于从牙缝里挤出破风箱般的嘶吼,色厉内荏:“李玄!你…你使得什么妖邪之术?”

  “居然敢在生死台上装神弄鬼!”

  他猛地弯腰,试图捡拾那象征力量的刀柄,指尖却抖如筛糠,试了两次才勉强将那冰冷的金属攥入掌心,仿佛那是溺水者最后一根浮木。

  大刀颤巍巍抬起,乌沉的锋芒在古剑煌煌青辉下黯然失色,如废铁般指向半空的身影,刀尖的颤抖出卖了他灵魂深处的恐惧。

  李玄唇角那抹极淡的弧度骤然敛去,眼神锐利如九幽玄冰淬炼的锋刃。

  他足尖在流光溢彩的剑身上,轻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