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伤养了两天才回到誉美。

  主推品的设计进程过半,设计部每天忙得热火朝天。

  只有姿真,仿佛置身事外。

  这两天在香江。

  宗衍纵欲过度,最近一段时间怕是不会再找她过去,尽管如此,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刚回来不久。

  禾然便叫了姿真上去。

  她眯着笑眼,好声好气,不像是上司,更像是一个拥有强烈亲和力的学姐。

  姿真一来。

  她便捧着加糖加奶的咖啡过去塞进她手中。

  “最近辛苦了,我听说你还生了病,还要紧吗?”

  偏是她这样关心与厚待,才让姿真更为愧疚,也喝不下禾然亲手冲的咖啡,“已经痊愈了。”

  “要是还不舒服千万不要勉强。”

  禾然指尖透着清雅却魅惑的香味,指尖抬起,拨开姿真鬓角的发,香味一闪而过,“我知道自己擅自将醺风设计的任务交给你,给了你很大负担,但你千万不要有心理压力,做不好也没关系。”

  她言语平和,声嗓温柔。

  这样的女人才该跟宗衍相配。

  姿真每天都在许愿,他们可以快一点,快一点结婚。

  “我……我还不适合参加这个系列的设计,还是让其他更有经验的设计师来做吧。”

  “还没做呢,怎么可以妄自菲薄?”

  原以为禾然将她叫去是要责骂或是罢免。

  没想到会是鼓励。

  可回到位置上,周遭人的眼光如刀,似是要将姿真千刀万剐,面对空白的纸页坐了一下午,姿真毫无头绪,更没有动笔的冲动。

  她在誉美,只是缓兵之计。

  总有一天要走。

  既然如此,更不该为了一个系列的设计就得罪人。

  熬到下班时间。

  姿真第一个离开,哪怕身后是指指点点的谩骂,她也如同没听见。

  走出誉美大楼,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抬脚刚要走过人行横道,却看到对面有人朝她走过来,人影距离自己越近,姿真眼眸里的防备就越是多。

  “梁小姐。”

  宗彻不像宗衍,一年四季都是西装革履。

  他换下衬衫马甲,穿上柔软便捷的休闲衣,拉链提高,掩盖住了大半个脖颈,看上去年轻了几岁,蓬勃又富有朝气。

  这张脸与身材。

  对任何女人来说无疑都是大杀器。

  可姿真只想活下去,所以无心欣赏宗彻的外貌,更多是对他意图的揣测。

  “梁小姐,还好等到你了。”

  姿真退后,不动声色与宗彻拉开距离,“等我……做什么?”

  “这个。”宗彻将手里的纸袋递给姿真,“上次见你好像很喜欢吃东西,这个是我一个叔叔特地带回来的手工曲奇饼,送给你。”

  只是饼干,不值得宗彻来送。

  姿真盯着他的脸,纯真无害,眼眸干净,这个人,像是一张白纸,但白纸之下隐藏着的,又会是什么?

  “我不喜欢。”

  姿真果断又干脆。

  直觉告诉她,她该躲开这个人。

  “……不喜欢吗?”宗彻不掩饰自己强烈是失落,“那你喜欢什么,我托人带来。”

  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胡乱献殷勤,也要找对对象了。

  “我什么都不喜欢。”

  她想要平静的生活,想要离开这里,挺直腰板活下去,就这么简单。

  有一个宗衍,姿真已经筋疲力尽。

  再多一个宗家人纠缠,她怕是真的不要命了。

  宗彻追上姿真两步,失落褪去,“梁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送这些,是想让你有空去看看我小姨,她好像很喜欢你,经常提起你。”

  对不起老师的器重与栽培。

  出狱后,姿真一次也没去过。

  宗彻再次提起,才让姿真又一次惭愧,“我以后不会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了,所以老师那里,就拜托你帮我转达歉意了。”

  “可你现在不是在誉美的设计部吗?”

  “我不是通过正规渠道进去的,我并不觉得自己真的是那里的一员。”

  她在誉美,是坐牢,是宗衍的命令。

  并不是全身心在投入自己所热爱的工作,二者之间,有着太大的差异。

  这些宗彻都不懂,他还是将那盒曲奇饼干塞给了姿真,“不管今后你做什么,小姨对你喜爱是真,就算不是老师了,我也希望你可以时常去看望她,拜托了。”—

  看了眼时间。

  宗衍该来了。

  禾然站在落地窗边,手上拿着茶杯与托盘,身子懒洋洋斜靠在玻璃边。

  目光所及。

  是誉美楼下,是那对站在一起的靓丽风景线。

  要说起来。

  梁韵仪的美更具有攻击性,姿真美得太柔弱,可后者,更让禾然警惕。

  这一眼。

  看到了姿真与宗彻。

  这两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晚上同宗衍用餐。

  禾然状似无意提起这件事,观察着宗衍细致入微的微表情,或许是他控制得太好,或许是他真的不在意。

  他一丝一毫多余的神色都没用。

  垂眸,专注切下一块牛排肉,咀嚼吞咽完毕,才道了句:“听宝妮提起过,应该是因为阿彻小姨认识的,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这样啊。”

  禾然半信半疑,语气淡然,接着便转移了话题,“提起来阿彻,最近韵仪不是跟他走的很近吗?他怎么又去找姿真,这样岂不是花心大萝卜,跟这对姐妹不清不楚的。”

  宗衍没言语。

  拿着刀叉的手有半刻收紧了下。

  气氛忽而降至冰点。

  禾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知道在她们中间你才是受害者。”

  她幽幽叹气。

  “韵仪私奔,姿真又算计你,你还愿意放手,又帮了姿真。”

  从她的角度看。

  宗衍简直是心底善良,宽宏大量。

  “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过多讨论阿彻的事情,隔墙有耳。”宗衍心平气和,言语充满晦涩深意,“父亲希望我们兄弟之间,互爱互助。”

  任何一家的兄弟都有可能互爱互助。

  宗家不会。

  他们生下来,就是要互相残杀的。

  胜为王,败为寇。

  这个道理,宗衍越长大,越要铭记于心。

  “你亲眼看到阿彻去找了姿真?”宗衍又问。

  禾然茫然睁大眼睛点头,“是啊,阿彻好像还送了姿真什么东西呢。”

  梁韵仪攻克宗彻这么久都没有进展,姿真不费吹灰,便让宗彻主动送上门。

  慢条斯理喝下了口冷水,宗衍表情晦暗,唇角微弯,“挺好的,是件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