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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媳愿自请和离。”

  纪璇的声音很轻,却如同巨石般砸落在寂静的正厅里,震得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老太太陡然一惊,捏着佛珠的手猛地收紧,佛珠相撞时忽地发出清脆的响。

  “你说什么?”

  萧青槐眯着眼睛打量着纪璇,眉心紧蹙,满是诧异。

  纪璇是真心的吗?

  竟然这般识大体?

  “纪璇!你胡闹什么!”

  殷绪忽然伸手拽住她的手腕,恶狠狠的盯着她,逼她看着自己。

  纪璇朝他看过去,那双眼眸里再没有半分怯懦,只剩一汪死水般的沉静。

  “殷绪!”

  老太太见他那般冷厉嗜血的样子,不由得蹙了蹙眉,冷声呵斥着他。

  “求祖母成全,恩准我同世子和离。”

  纪璇用尽全力,从殷绪腕中挣开自己的手,俯身叩首,眼神冷漠至极。

  “不可能!此事我不同意!祖母,此事是我与纪璇的事,需得由我二人商议定夺。”

  殷绪冷笑一声,说着便又又扼住纪璇纤细的手腕,起身拉着她往外走。

  纪璇被殷绪强硬的力道带着离开,手腕也生疼的紧。

  她能感受到殷绪的怒意。

  如今,他的确恨不得捏碎她。

  “站住!”

  老太太声音里带着些许凌厉,她抬眼,目光扫过二人,鬓角的银丝泛着冷光。

  “殷绪!”

  直到老太太喊他的名字,殷绪才停下脚步。

  纪璇蹙着眉,腕上的大掌继续收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她想抽出手,却被攥得更紧,那股蛮力让她踉跄着往前跌去,鼻尖几乎撞上他紧绷的下颌。

  纪璇抿着唇,见抽不出手,只好同男人拉开距离。

  “望舒,你做什么呢?你的礼仪规矩呢?你学的君子之道呢?”

  萧青槐见向来温文尔雅的儿子今日竟这般冷漠狠戾,不由得出声呵斥着。

  “你祖母还未开口让你起身,未允你离开,你却擅自离去,难道不知错吗?”

  闻言,殷绪喉结狠狠翻滚着,扼住纪璇的手仍旧不肯松开。

  他偏过头,看向纪璇。

  见她垂着眼,视线扫过她如玉般清冷疏离的侧脸,喉间忽然发紧,他睨着她,轻扯着唇角,声音压的又哑又硬。

  “祖母,孙儿有错,请您责罚……”

  老太太凝着他,看不出喜怒,随后目光落在他紧绷的肩线,又缓缓移到他身侧纪璇垂着的脸上,静默半晌没出声。

  “阿璇,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都是望舒的错,不怪你。”

  “常玉,你去,把殷绪院子里的陶嬷嬷请上来。”

  片刻后,老太太吩咐着在她身旁站着的常嬷嬷。

  “是。”

  常嬷嬷恭敬应声,然后疾步离去。

  纪璇和殷绪两人皆是一愣。

  祖母唤陶嬷嬷来做什么?

  陶嬷嬷是他们院子里的管事……

  纪璇拧着眉,眸子沉了沉。

  她其实想着和离一事再等等,等到殷绪松口,她再告诉祖母。

  但没想到她几次提出和离,都被殷绪拒绝了。

  此路行不通,只能依靠旁的路。

  今日林莞然她们落水,虽不在她意料之中,但于她而言,是一个离开侯府的好机会。

  方才来的路上。

  卓然告诉她跟殷绪。

  说落水的林莞然一口咬定是苏若绮推她下水,卫从雪也说自己亲眼所见……

  纪璇敛着眉。

  而她身侧的男人一直盯着她,怒意翻涌,却也不得不压下来。

  没过多久,常嬷嬷领着陶嬷嬷过来了,还端着一个药罐子。

  陶嬷嬷经过二人时,头压的更低了,直接就朝老太太跪了下来。

  “老太太安,主母安。”

  陶嬷嬷颤巍巍的开口。

  “常玉,你将你手里的东西拿给长公主瞧瞧。”

  老太太微眯着眼睛,朝常嬷嬷吩咐着,轻轻一哼,无形中带着威压。

  纪璇拧着眉,她终于抬眼,撞进男人沉得像墨的眼底。

  殷绪下颚紧绷着,看向她的眼神,全然带着审视打量的情绪。

  “这是……”

  萧青槐看向那药罐子的东西,扑面而来是熟悉的苦涩药味,她皱了皱眉尖,脸色微变,看向纪璇的眸子阴沉至极。

  “长公主,这东西你应该熟悉。如今你清楚了吧?你儿媳妇为何迟迟没有子嗣,就是因为这东西?”

  老太太轻轻嗤着,语气里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凉薄。

  “纪璇,你……你竟然……”

  萧青槐眼神陡然变得冷厉起来,抬手猛的拍着桌案,“砰”的一声闷响,震得桌上的杯盏轻颤着,语气里已带了压不住的怒火。

  “纪璇!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已经嫁为**,明知子嗣一事,事关重大,关乎家族延绵根基,却还肆意妄为……”

  她话语一顿,目光如利刃般剜在纪璇脸上,未尽之语里亦满是斥责与威仪。

  纪璇垂下眼帘,心中却止不住的冷笑。

  到底是母子情深,也不愿意认为是她儿子不想要子嗣。

  “长公主。”

  老太太慢悠悠开口。

  “那你便说错了,冤枉了你这儿媳妇。”

  老太太冷哼一声,视线扫过萧青槐,最后落在殷绪紧绷冷硬的脸上。

  萧青槐心下一惊,骤然蹙眉,抬眼看向殷绪,眼底满是震惊。

  “望舒,你……”

  殷绪抿唇不语,默然认下。

  “没错。”

  老太太冷笑着,“嘭”的一声将手中的檀木佛珠重重的摔在桌上。

  “就是他不想要子嗣,偷偷瞒着府里,让阿璇喝避子药。

  他们院子里本就人少,还没个有眼力见儿的人,所以一直以来,才会让你这个好儿子,我的好孙儿,随心所欲的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