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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唐福生抬眼打量着她的神情,继续道,“殷世子已经过去了。”

  纪璇皱着眉,手心紧攥成拳。

  难怪方才殷绪走的那么急。

  可是萧临为何知道?还又单独让唐福生告诉她。

  纪璇秀眉紧蹙成团,她抿着唇,又听唐福生道,“皇上让奴才告诉夫人……今夜偏殿之事,那宫女已被杖毙。”

  纪璇手心猛地一紧,她皱起眉头。

  萧临果然是故意让唐总管将池云谏叫走的。

  他……都知道。

  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做?

  唐福生神色淡然,他用余光扫了一眼纪璇,语气平静。

  “能被一点利益收买,便不是忠诚的人,这样心术不正的丫鬟,留着也是养虎为患,不如尽早除去。况且,此事关朝臣贵妇。”

  纪璇垂下眼睑,静默不语。

  唐福生继续道,“至于淑妃责罚流苏姑娘、世子前去相救一事……皇上说,若被人听去,对殷夫人名声不好。

  故而……今夜娘娘未曾在宫中遇到过流苏姑娘。”

  “娘娘责罚的只是一名目无尊卑的宫女。”

  纪璇敛眉,眼眸愈发深邃。

  “唐总管,皇上所言,我明白了,也请总管替我向皇上道谢。”

  说着,她从腕上取下金镯,悄悄塞到他手里。

  唐福生有些惶恐,连忙推辞,“夫人,使不得……”

  “总管收下吧,若非您及时前去,恐怕于我跟池大人是一场祸事。”

  纪璇说着,忍不住又往长乐宫看去。

  高台之上萧临面色沉静,淡淡的欣赏着台下歌舞,卫贵妃热络的替男人斟酒。

  不知女人在他耳畔说了什么,萧临忽然展眉一笑,眸光柔情似水。

  纪璇移开眼,声音清冷淡然,“唐总管,敢问藏冰所在何处?”

  ——

  纪璇赶过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流苏蜷缩在殷绪怀里。

  她身上裹着的是男人穿着的红色官服。

  殷绪自己只留了件单薄的月白中衣。

  男人眼眸深邃暗沉,眼底透着冷意,脚边放着的是闪着冷光的**。

  “姑爷……”

  听得流苏低喃一声。

  “张嘴。”

  他声音低哑,视线扫过流苏冻红的耳尖,俯身将手凑到她唇边,将渗着血的手心轻轻贴上她的唇瓣。

  流苏脸色惨白至极,无意识的吮、**男人的手心。

  掌心的血一部分咽了下去,一部分顺着唇角滑落到颈上。

  喂血么。

  纪璇扯着唇瓣,只是静静看着二人。

  男人将流苏横抱起。

  他起身,转眼对上纪璇冷漠疏离的眸子,眼底的异样转瞬即逝,“宫中不便行医,我先送她回府。”

  “寿宴结束,会有马车来接你回府。”

  殷绪看着她,眸色晦暗,沉声吩咐着,冷峻的脸上有了一丝波澜。

  流苏窝在殷绪怀中,额头抵在男人颈侧,冰凉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她只觉得浑身难受。

  她忍不住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双目紧闭,嘴里呢喃着什么。

  “好。”

  纪璇目光平静,袖中的手缓缓收紧,指甲陷进手心里,她也感受到了一阵刺痛。

  殷绪看着她,置于流苏腰间的手缓缓收紧,血珠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落在脚下冰面上,洇开一片片艳红的血花。

  男人抱着流苏越过她。

  纪璇站在原地,冰窖的寒气袭来,从肌肤渗透到四肢百骸,带着刺骨的冷意。

  “殷绪。”

  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哑。

  男人脚步一顿。

  “你这样堂而皇之抱着她从皇宫离开,是不顾忠勇侯府和纪府的脸面了吗?”纪璇扯着唇,言语里尽是讥讽。

  男人静默不语。

  纪璇又道,“你和陆青筠没有两样,甚至……比他更恶心。”

  殷绪背对着她,动了动唇,却没再说什么。

  怀里流苏小脸皱成一团,带着几分痛苦之色,男人拧眉,匆忙离开。

  纪璇盯着男人疾步离去的挺拔背影,脸色愈发惨白,只觉得喉间忽然涌上一股腥甜。

  她强忍着想咽下去,可那股气硬是堵在胸口,顺着血脉直冲上来。

  “哇”的一下,纪璇张嘴,鲜血吐了出来。

  前世今生的场景不停在眼前切换,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身子晃了晃,她下意识扶住身侧的廊柱,随即抬手抹去唇边的血迹。

  在长乐宫正殿外,他说陆青筠和秦明珠说于礼不合。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却抱着流苏离开皇宫。

  这样很好,不是吗?

  即便萧临掩去了淑妃惩戒的宫女是流苏这件事。

  可宫里人多眼杂,瞒不住的。

  除非萧临杀光所有人。

  爹若知道殷绪对流苏情根深种,又会如何呢?

  冰窖刺骨的凉气此刻顺着她的领口,密密麻麻往骨缝里钻。

  纪璇轻笑着,深吸一口气,缓缓往外走去。

  离开藏冰所,她又看到了小跑着赶来的人。

  唐福生躬着身子,手臂上搭着锦色披风,他走近,喘着粗气。

  “夫人,夜里寒凉,冰窖寒气入体,您需得注意身子。”

  唐福生将怀中披风递给纪璇,“殷夫人,方才殷世子的护卫前去长乐宫禀报皇上和太后,说他身子有恙,提前离宫了……”

  纪璇垂眸不语,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披风,上面裹着被檀香熏过的香味,带着点暖意。

  她似乎还能嗅到一股极淡的龙涎香。

  唐福生也悄悄用余光打量着纪璇。

  话说。

  他是第二回见到这位夫人。

  殷世子刚回京时,是炙手可热的新科状元郎,风光霁月,芝兰玉树,好不风光。

  听说她跟世子自小有婚约,还是前朝皇帝所赐。

  但他也听过墙角跟。

  说是世子回京后急不可耐,还没成亲就把人给要了,二人稀里糊涂就成了婚。

  当时先帝为此勃然大怒……

  这些都不知真假。

  直到上回宫宴,正逢皇上登基。

  他好奇,忍不住多瞧了一眼。

  这位夫人满心满眼都是世子,倒是世子看着性子冷淡,眼里没多少情意。

  今儿个在高台之上,他给皇上斟酒时,瞧见皇上无意识瞥了一眼殷夫人。

  只那一眼,都快把他魂儿给吓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