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门阖上。

  流苏惨白着脸,紧紧捏着手心。

  “原来……你跟殷绪早就熟识。”

  隐在房梁上的男人缓缓翻身下来,坐在一旁的檀木椅上,好整以暇的盯着她。

  “看你这幅失神落魄的模样……怎么,你不愿意给我做妾,反而想给殷绪做妾?”

  男人缓缓走到她软榻旁,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目光晦暗。

  流苏扫了一眼面前的殷观雨,眼底满是鄙夷,嗤笑着开口。

  “是又如何?”

  ……

  穗穗刚过酉时就到了纪璇院子里。

  她乖巧的跪在纪璇面前向她奉茶。

  “少夫人,您请喝茶。”

  纪璇接过她手中的茶,轻抿了一口,神色淡然,“起来吧。”

  “我这里没太多礼,你且回去吧。”说罢,纪璇抬手捏着眉心。

  “之后好好侍奉世子。”

  穗穗缓缓起身,眼里带着一丝羞涩,红晕染上双颊,“妾明白了。”

  纪璇没什么想说的,便又示意她退下了。

  绿姝跟陶嬷嬷一同进了屋子。

  上次陶嬷嬷被老太太喊去撷芳居伺候了几日,知道殷绪要纳妾,也知道纪璇身边如今只有一个绿姝贴身伺候,特意又将陶嬷嬷遣了回来。

  “少夫人,那穗穗……以后就是姨娘了吗?”陶嬷嬷蹙着眉,低声说着。

  “嗯。”

  纪璇面色平静,视线落在门外的卓越身上。

  殷绪说,以后卓越就是她的侍卫了。

  这是要让卓越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盯着她吗?

  今日老太太和萧青槐因纳妾之事,院里都来人喊她过去,但被卓越挡下了。

  她出不去,外面人也进不来。

  卓越性子冷,他会武功,又只听命于殷绪,没人敢反抗他。

  ……

  纪璇用过晚膳后便开始收拾包袱,她东西不多,只装了几件首饰,收拾过后便睡下了。

  直到半夜,她感受到身上男人掐着她的腰,灼热的吻密密麻麻落在颈侧、锁骨上,带着凉意的大掌探入衣襟,拂过她的小腹。

  男人身上带着酒气。

  纪璇缓缓睁开眼,蹙紧眉心,一脸嫌恶的用力推开男人的手,制止他手上动作。

  “世子走错房间了吧,您的云姨娘在暖阁。”

  “……”

  殷绪垂眸,薄唇紧抿成线,他借着月光打量着身下女子如娇花般秾丽的脸。

  “别再跟我置气了,好吗?”

  男人开口,声音喑哑又低沉,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他伸手覆在她颊边,眸色晦暗。

  “世子,您的云姨娘在等着您呢,春宵一刻值千金,可别耽误了时辰。”

  纪璇对上他深不见底的冷眸,唇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

  “纪璇!”

  见她依旧不识趣,殷绪的语气有些沉,带着几分不悦和不耐。

  “如果不想去云姨娘房里,那便去你的师妹房中吧,你的情妹妹或许也在等你。”

  “阿离。”

  纪璇勾唇,言语里带着几分讥诮。

  闻言,男人眸子忽然一黯,低头紧紧盯着她的眼,“你……”

  殷绪忽然从她身上起来,冷眸中带着审视和探究。

  “我听流苏这样喊的,怎么,有问题吗?还是我喊不得?”

  男人拧眉不语。

  纪璇坐起身,缓缓整理衣襟,目光平淡又疏离,她睨着他,“阿离是你在西域修行时的名字,对吗?”

  殷绪静默片刻后,缓缓道,“嗯。”

  “公仪逐离。”

  片刻后,又道。

  “西域时不便泄露身份,用了假名字。但回了京城,我就只能是殷绪,所以没有告知你。

  毕竟,我与你之间,从前的确不够亲密,我们没有感情,更没有到交心的那一步。”

  他凝着她,声音喑哑,说出的话依旧冷静又残忍。

  ”我们青梅竹马也没有感情吗?”她觉得好笑。

  ”……”

  殷绪眸子沉了沉,没有回话。

  “如果不是意外听到流苏这样喊你,如果不是你们在宫中不避讳被我瞧见,你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我这些吧?”

  纪璇对上他的眼,神色漠然。

  “是。”

  男人眯着眸子,沉声说道,原本平静无波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你不必知道。”

  纪璇垂下眼睑,忽然想起那夜在假山之上偷听到殷绪跟公爹的话。

  当时公爹问殷绪,她知不知道流苏是他的人。

  他也是这样答的。

  她不必知道。

  这个人啊。

  真是冷情又凉薄。

  他太冷静了,冷静的让人害怕。

  所以她蠢,他也真的瞒了一辈子,流苏、篡位、她真的一无所知。

  窗外月光洒在她脸上,映出两行清泪,顺着下颌线缓缓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浅痕。

  殷绪只觉得心口莫名一闷,他抬手,指腹轻轻扫过眼角的那片湿意,嗓音低哑又温柔。

  “别哭。”

  “在长乐宫,你问我的话。我想过了,也许……是喜欢的。”

  许久后,殷绪动了动唇,声音沙哑也透着些许冷硬。

  “殷绪,别说服自己了,你其实并不喜欢我。你只是权宜之下,卑劣的想用这句话诓骗我留我。”

  听到他说喜欢,纪璇并未为之动容,只觉得可笑,眼底尽是释然。

  殷绪看向她的眼里是一闪而过的欣赏和兴味。

  她说的很对,看的也透彻。

  见他不语,纪璇忍不住低笑。

  若是上辈子听到他这样说,她真会巴巴的凑过去。

  只可惜冷宫五年,她早就放下了。

  “殷绪。我已经决定了,明日一早离开侯府,除非你真的杀了我,不然我非走不可。

  至于和离书,你签了字盖了章直接给我爹送去就行。”

  听到她的话,殷绪脸色蓦得一变,眼底温情消失殆尽,“非走不可?离开侯府要去哪儿?”

  纪璇淡淡道,“与你无关。”

  “你不敢回纪府。”他笃定道,一偏头,注意到窗边桌上放着的包袱。

  男人脸上浮现起讽刺的笑意,“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

  “连行囊都收拾得这般齐整,看来你是真的筹谋已久。”

  他冷嗤着,原本平静的眼底涌上一层愠色。

  “下家是谁?是池云谏还是萧临,或者是……萧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