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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待阮姨娘离开,纪璇坐在屋里沉思了许久。

  接踵而至的事情,都是她上辈子未曾经历过的。

  纪璇低头看了一眼置在桌上的衣物和银票,眼底带着些许嘲弄。

  流苏其心昭昭,绝对非良善之辈。

  可阮姨娘……

  她两辈子了,她还是没看明白这个女人。

  以前对待她跟纪渊,也是尽心尽力,亲力亲为。

  上辈子,除去有关流苏的事,她能感受到阮姨**真心。

  珈蓝寺那晚,阮姨娘彻夜未归,玷污她的人也未曾出现。

  在纪府,她说让她假孕,找个人替她固宠。

  方才在这屋里,她又说让穗穗假孕,借此除去她,还打听到穗穗老家的事情。

  “罢了。”

  纪璇心中觉得莫名烦躁,伸手捏着眉心。

  只能看看步姑娘能查到什么了。

  ……

  “少夫人,您厨艺竟然这么好吗?”

  卓然看着桌上的六菜一汤,简直色香味俱全,他抿着唇,忍不住吞咽口水。

  这些菜,怎么也不像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能做的。

  卓然对纪璇有些刮目相看了。

  纪璇神色淡然,“被逼出来的。”

  “啊?少夫人,谁敢逼你?不会是纪大人吧?”卓然搓了搓手,有些眼馋桌上的菜肴。

  纪璇没接话,过了一会儿瞥着他,“坐吧。”

  卓然嘿嘿一笑,他也不客气,没了尊卑之别,直接在纪璇身侧坐下。

  “少夫人,池大人不会还要来用晚膳吧?”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若他俩日日这样“郎情妾意”,他实在不好交差啊。

  如实说,遭殃的是他。

  不如实说,遭殃的还是他。

  横竖都惨。

  早知道就不替卓越揽下这活儿了。

  他情愿自己多挨几刀,躺在床上养伤,也不想掺和到少夫人的事儿里。

  “不知道。”纪璇淡淡道,“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卓然“哦”了一声,低头看着桌上的菜肴,却发现纪璇没动筷子。

  “少夫人,您白日对属下这么冷淡,晚上居然这样热情,还做了这么丰盛的晚膳。您不会在里面……下药了吧?”

  他蹙着眉,小心翼翼的瞥着纪璇。

  “爱吃不吃。”

  纪璇扯着唇,拿起勺子给自己盛饭。

  她的确有这种打算,但不会是现在。

  卓然见她各个菜都尝了尝,也彻底放下了戒心,一边吃一边喟叹,“少夫人,您可真是才艺双全啊。”

  主子说的不错,少夫人果然跟从前不一样了。

  用膳到一半,仁心堂的门忽然被敲响。

  “殷夫人。”

  听着陌生的男音,纪璇和卓然一同抬眼,目光落在面前穿灰布棉衫的中年男人,腰间系着暗纹锦带,带扣上刻着个“卫”字。

  卫国公府的人?

  纪璇眉心微动,声音有些沉,“你是国公府的人?”

  闻言,卓然下意识摸着一旁剑柄,目光紧紧盯在来人身上。

  “在下张木,卫府的管家,奉我家大人之命,请夫人前去一趟醉月坊。”

  卫府?不是国公府。

  纪璇眼眸微沉:“卫喆?”

  卫喆虽是国公的女婿,却有自己的宅子,偶尔才会去国公府住下。

  “正是我家大人。”张木轻笑。

  “我与卫大人并不熟识,为何他要请我一聚,还是在醉月坊?”

  请她去女支院?

  她跟卫喆甚至都没有过交集。

  “我们大人只是请夫人过去一聚,去不去……都得夫人自己来做决断。”

  话落,张木从怀里掏出一支木簪放在桌上。

  那上面还沾了点血迹。

  纪璇看清后,脸色陡然一变,下意识伸手拿过簪子,“这是表嫂的簪子……”

  程玉蓉那夜离开时,发上别的就是这支簪子。

  卓然手心蓦得收紧,伸手去拔剑。

  刀光锃亮,刀刃落在张木肩上。

  张木却未有慌乱,“夫人,在下死不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徐夫人的命在您手里,她在等着您。

  您若不去,醉月坊那种地方,程姑娘和腹中孩子恐怕性命堪忧……”

  “你们把表嫂怎么样了?”

  纪璇咬着牙,死死盯着张木。

  “夫人随在下去了便知道了。”张木笑笑。

  卓然沉声说道:“少夫人,不可信他!卫喆此人奸诈无比,他定是在骗你!”

  “殷夫人晚一刻,徐夫人就要受一刻折辱,权贵里多的是喜欢孕妇的伶人。”张木神色不变。

  他偏头看向纪璇,又道,“若夫人不信在下,大可问问卓侍卫,想必他应该清楚徐夫人的下落。”

  纪璇一愣,唇瓣轻颤,她盯着一旁的卓然,喉间发紧,“卓然!明明是我让卓越跟着去送表哥表嫂……为何监视我的人从卓越换成了你?表哥表嫂出事了对不对?”

  上辈子……

  为何徐陵夫妇没有同她告别就离了京城,还是殷绪直接告诉她徐陵的事情。

  殷绪与她关系本就如履薄冰,凭何告知她徐陵夫妇离京的事情?

  卓然抬眼,凌厉阴狠的目光狠狠剜着张木,他咬了咬牙,忽然单膝跪在地上,“少夫人……徐医官死了。”

  闻言,纪璇踉跄着扶住雕花桌沿,脸色煞白:“你说什么?徐陵……死了?”

  “那……我表嫂呢?”

  卓然垂眸不语。

  看他这模样,纪璇下意识看向张木,眼底浮起水雾,手心紧紧攥着染血的木簪:“卓然,我表嫂当真是在卫喆手中?”

  卓然颤着声,攥紧手心:“是……卓越寡不敌众,没能救下徐夫人。”

  闻言纪璇身子晃了晃,脸色愈发惨白,她咬牙,胸口起伏不停,“我表嫂在醉月坊,此事可真?”

  “在下不敢诓骗世子夫人。我们大人就是怕夫人担心,才请您前去醉月坊,毕竟众目睽睽,谁也不敢对世子夫人动手。”

  张木侧过脸,眼底带着些狠戾,“夫人还得尽快动身,再晚一会儿,徐夫人恐怕一尸两命……”

  “别说了!”

  纪璇神色冷厉的看着他,指尖死死扣着木桌边缘。

  她咬着唇,冷声道,“我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