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绪连夜去了刑部。

  到了刑狱司,他直奔牢房见了池云谏。

  他示意差役开锁。

  锁链打开,差役恭敬退下,他进了门,见到池云谏正在闭目小憩。

  听到动静,池云谏睁开眼,神色淡漠。

  “你怎么来了?”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殷绪颈侧,有一道淡淡的血痕。

  像是新伤。

  “你又杀了谁?”池云谏道。

  殷绪神色淡然自若,“张木。”

  池云谏眉心微动。

  殷绪偏头睨着他,继续道,“明日就处斩了,你倒是不慌不乱。”

  池云谏面不改色,“不然呢?”

  “为了一个女人,你还真是沉不住气。”

  殷绪冷笑一声,眼底满是讥诮。

  “那确实,比不过世子能沉得住气。我如今这样,不也正合了世子心意?明明先我一步到醉月坊,却又等着我动手。”

  池云谏嗤笑着。

  继续道,“那晚,你不是还特意去卫国公府给卫钧天补了一刀?让他彻底死透?坐实我的罪名?”

  闻言,殷绪眼眸一沉。

  他将手中的酒瓶放在桌上,替他倒了杯酒,淡淡道,“过来坐。”

  池云谏缓缓走到他身侧坐下,端起杯盏抿了口酒,他挑了挑眉,讽刺一笑:“断头酒?”

  殷绪抿着唇,目光平静如水:“你觉得呢?”

  “应该不是。”

  池云谏冷笑出声,目光深邃,“你来,不就是来救我吗?”

  殷绪开口,眸光森冷,“池云谏,你如今这般境地,可不是我做的,是你自己。”

  “醉月坊,你完全可以直接带着纪璇离开。

  明知此事是卫喆算计,却因一己私欲泄愤,众目睽睽之下对卫钧天动手,又将此事闹大。”

  听到他的话,池云谏握着杯盏的手紧了紧,眸子陡然一沉。

  “卫钧天虽然是我补刀杀了,可是……池云谏,你难道不是也想让他死吗?”

  池云谏眯了眯眸子。

  殷绪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不过,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救你?”

  “因为……我知道世子的秘密。”

  池云谏放下手中杯盏,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

  殷绪眉心微动,轻笑着,抬眼时阴鸷的视线扫过池云谏,声音冷若冰霜,“死人可是不会说话的。”

  “你怎知这酒中无毒?”

  殷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池云谏目光平静,对上他的幽深目光,“你不会的,因为我们是盟友……更是旧友。”

  殷绪静默片刻,垂下眼,薄唇微启,声音愈发清冷,“我不需要一个沉不住气的盟友。

  我怎么知道,你日后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背叛我?一个人有了软肋,就会陷进去。”

  殷绪敛眉,沉声道:“以后给我离纪璇远些。”

  池云谏置若罔闻:“世子这样,池某还以为你对她动了情。”

  “你想多了。”

  殷绪立刻出声打断他,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

  “既然没有动情,还想让我离她远些,那就放她离开。”

  池云谏淡淡开口。

  “这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池云谏,既然你是我的盟友,就该明白,朋友妻,不可欺。”

  殷绪脸色沉了下来,他起身,缓缓往外走去。

  只是刚到门口,就又听到身后池云谏冷嘲热讽,讳莫如深,“当真是世子的妻子吗?”

  “……”

  闻言,殷绪脚步一顿,他拧着眉,抿了抿唇,却什么话也没说,大步往外走去。

  ……

  殷绪再回去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

  他没有点灯,只是坐在床榻边上,借着窗外月光静静地打量着纪璇。

  见她脸上还挂着几道泪痕,眼角还蕴着眼泪。

  他下意识伸手替她抹去眼泪,但又怕人醒来,就又点了她的睡穴。

  他盯着女子温软的脸,眉心微蹙。

  美则美矣,却像根木头,心慈手软,妇人之仁,只适合养在家里。

  殷绪探出手,粗粝指腹下意识摩挲着她的唇角,红唇微肿,有点磨破皮了,带着丝丝血迹,却**至极。

  榻上的人忽然动了动,发出一声低吟,带着勾人的意味。

  殷绪脑海里忽然浮现起今夜她为了救池云谏如何“讨好”自己。

  这种事情,他本来没打算让她做,毕竟她脸皮薄,又爱干净,对于她这样的深闺女子哪听说过会有这么多花样让男人爽。

  偏偏她今夜为了一个不相干的池云谏下跪,故意挑衅他,他才决定惩罚她。

  殷绪见她唇瓣阖动,喉结微微翻滚着,眼眸一黯,身下似乎又有了反应。

  他自嘲拧眉,却什么也没再做,想到池云谏在狱中说过的话,静、坐着思忖和离的事情。

  ……

  天微微亮。

  纪璇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腰间搭着一只手,身后贴着灼热的胸膛。

  她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脸色、微变,蓦得推开身侧的男人。

  她坐起来后,连忙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衣襟。

  好在依旧完整。

  纪璇松了口气,却又想到今日是池云谏问斩的日子。

  她偏头看向身侧依旧熟睡的俊美男人,她推了推他的肩膀,拧着眉,“殷绪,你醒醒!池云谏如何了?”

  “你到底有没有想办法救他?”她的语气有些急。

  “没有。”

  殷绪蹙了蹙眉尖,嗓音低沉,带着诸多不耐,但却始终没有睁眼,面色透着疲倦。

  他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昨夜你明明……”纪璇继续推着他。

  男人拧眉,冷声打断她,“你现在可以去刑场给他收尸了。”

  一听到收尸二字,纪璇脸色发白,蓦得伸手抓住男人的领口。

  “你又诓骗我!你让我求你,我求了!你让我讨好你,我照做了!你明明答应我会救人……”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脑海里浮现出昨夜他要求她做的那些屈辱难堪的事情。

  纪璇脸色陡然变得一阵红一阵白,她紧咬着唇瓣,四下看了看。

  视线落到一旁的软枕,下意识捻起枕边的簪子,不由分说朝男人的脖颈狠狠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