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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殷绪眉心微蹙,薄唇抿紧,并未有任何想解释的想法。

  两人都静默不语。

  纪璇垂下眼,自嘲的笑着。

  如果……流苏真的有个姐姐,殷绪喜欢、爱的人都是阮流苏的姐姐,对流苏所有的爱也都来自她姐姐。

  他对流苏是爱屋及乌。

  那她觉得自己更像是个跳梁小丑。

  “你之前信誓旦旦跟我说,把阮流苏当做妹妹……是不是因为她喊你一声姐夫,是不是因为你喜欢的人是她姐姐?”

  殷绪伸手覆上她温软的面颊,替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缓缓道,“纪璇,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的?”

  和那晚在私宅一样。

  避而不谈,用身份和资格来反驳她。

  纪璇扯出一抹牵强苦涩的笑意,松开攥着他衣襟的手,微微摇头,哑声说道,“我没有资格质问你。”

  “以前,因为我爹算计你,你怨我,我没资格。”

  纪璇微垂眉眼,双眼通红又有些湿热,袖中的手指蜷起,指节泛着白。

  “现在,我们要和离了,我更加没有资格质问你。”

  听到“和离”二字。

  殷绪脸色冷不丁又沉了下去。

  张口闭口都是和离?

  尤其是经过今日她跟池云谏、萧临之事后,竟然还想要和离?

  没有给她休书、没有将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子贬妻为妾都已经是他心慈手软了。

  她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跟他提和离?

  不过。

  殷绪此刻并不准备告诉她——他不打算和离了。

  就这么耗着吧。

  男人心道。

  末了,他看着纪璇泛红的双眸,看着她像被摧残的娇花般的狼狈面容,淡淡道。

  “你想知道吗?你在乎吗?这个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纪璇知道他是指方才她说的流苏姐姐的事情。

  她再次摇头,低声道,“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重要了。”

  反正他爱跟谁好、爱对谁好,喜欢谁,喜欢几个人都与她无关了。

  “……”

  见她又是这副疏离冷淡的模样,殷绪心底怒火翻腾,尤其是又想到她跟别的男人拉扯勾搭的模样,神色又冷了几分。

  “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跟阮流苏的姐姐有过一段情!”

  他冷笑着,继续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来跟你退亲吗?”

  殷绪像是要报复今日她的那些腌臜事一般,声色冷厉道。

  “嗯。因为我跟你之间,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女人看待!更何况,谁规定青梅竹马就得相互喜欢。那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纪璇垂下眼睑,声音又哽咽了几分:“原来真是我不知好歹了。”

  即便她强忍着,可眼泪还是不自觉的落下。

  滚烫的泪水滴在男人手背上。

  看她这副模样,殷绪眉心蹙了蹙,喉结翻涌,声音低哑,“其实……从前的事,我们都可以放下。”

  “现在我跟你是夫妻,这不就说明,我们之间就是斩不断理还乱。阴差阳错也好,处心积虑也罢,我都不会再追究了。”

  殷绪嗤笑一声,偏头看向哭红眼的纪璇,继续道。

  “这两年,我已经没有把你当成妹妹看了,而你,也的确成了我的女人。”

  男人抬手,掌心落在纪璇的发顶,指节在她发间轻抚穿插,温柔的**着,带着些许无奈。

  纪璇不仅在榻上是块木头。

  在床下也是块木头。

  愚笨至极。

  殷绪拧着眉,嗓音低哑:“纪璇,今日之事,我也可以不追究,只要你不再提……”

  纪璇忽然打断他,抬眼对上他幽深的双眸,“所以,你慢慢的也不会把流苏当成妹妹看待,她也会成为你的女人。”

  闻言,殷绪眉峰微微蹙起,“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你爱屋及乌,一心一意照顾心上人的妹妹。”

  “这样,也挺好的。”

  纪璇勾唇轻笑着,眼底满是释然。

  因为爱流苏的姐姐,所以爱流苏。

  上辈子流苏爬床后。

  还总还抱着一丝希望,不管殷绪多爱流苏,只要心里还有她。

  哪怕在他心里,她是第二位也好。

  如今她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

  “殷绪,真是对不住你了,如果当初我没有执迷不悟,如果我同意跟你退婚,就好了。”

  纪璇朝殷绪莞尔一笑,眼底带着几分歉意和愧疚。

  这样的道歉,是她发自肺腑的。

  “如果我爹没有算计你,我们这两年也不会这么不痛快。”

  这些话听在殷绪耳朵里,只觉得刺耳的很。

  他皱着眉,抿唇不语。

  “望舒哥哥!我真的知错了,也真的后悔了,我对不起你!”

  纪璇勾唇轻笑着,任由泪水肆意滑落,眼中却满是嘲弄。

  她约莫有两年都没再这么喊过他了。

  除了新婚那晚,刚开始在床榻上的时候她喊了几句,到后来他突然就生气了,不允许她这么喊,说她没资格喊。

  因为他们俩本来言语上就缺少交流,见面也很少,除了夜里做那档子事,真的没有什么交流,真的像陌生人一样。

  渐渐的,她也就没有再这么喊过他。

  纪璇觉得很可笑。

  他可以任由阮流苏喊他姐夫。

  那就是说明。

  在他心里,他的妻子是阮流苏的姐姐。

  上辈子,她没听说过没见过流苏的姐姐。

  是死是活,也不重要了。

  听到纪璇喊“望舒哥哥”,殷绪的俊脸陡然沉下来,他拧眉,蓦得伸手扣住她的后颈,逼她仰头凑到自己眼前,冰冷的话语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那般。

  “纪璇,你是后悔跟我成婚做夫妻,还是后悔没给萧临做侧妃?”

  他冷笑一声,死死看着纪璇,等着她开口。

  只要她敢说后者。

  今夜。

  他一定会杀了她。

  他也没想纪璇能这么厚颜无耻。

  跟几个男人勾勾搭搭,还敢理直气壮质问他。

  他同阮流苏清清白白,她却还随意污蔑他、诋毁他清誉。

  早知如此,早知她这么不知廉耻……那些个女人往他身上扑主动献身的时候,他直接要了算了,何必委屈自己在这里同她浪费口舌。

  他都还没有三妻四妾,这个女人就敢勾搭几个男人。

  他突然觉得自己亏得很。

  纪璇静默了一会儿,几乎是原话不动奉还给他,仰头看着她,目光平静,“你想知道吗?你在乎吗?这个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殷绪愣了一下,不过转瞬即逝,气极反笑道:“你学东西倒是快。”

  他下意识想低头吻她,但在快要落下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她跟萧临亲吻的事情,身子一僵。

  殷绪厌弃的偏过头,薄唇擦过她的面颊,随即退后一步,同她拉开距离。

  不多时,就听到营帐外蒋天瑜恭敬的话语。

  “世子、少夫人,阮姑娘已脱离危险了。”

  “阮流苏是为了救我而受伤,我先去瞧瞧她,待会儿再过来找你,你想清楚,将今夜去见萧临一事如何给我一个解释。”

  殷绪缓缓说道,不再看纪璇,转身出了营帐。

  “蒋医官,劳烦你进去替我夫人看一下身上的伤,尤其是额头上的伤,不要留下伤疤。”

  殷绪嘱咐着她,话音落下,便进了隔壁营帐。

  殷绪走进时,蒋天瑜带来的医女刚好替流苏熬了药。

  “世子。”

  医女朝他欠了欠身。

  “嗯。”

  殷绪应声,随即站在床榻边上,目光沉沉的盯着榻上的人。

  流苏这会儿惨白着脸,嘴唇也毫无血色,额头布着细密的汗珠,沾染了颊边的碎发。

  只听她双眸紧闭,唇瓣蠕动,声音细弱蚊蝇,不停的呢喃着“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