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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她看到了霍佔的另一面

  地上,苏沐瓷绝望的哭喊、衣料撕裂的声响、男人们粗鄙的狞笑,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傅珩之的神经。

  一些被刻意尘封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有苏沐瓷系着围裙在狭小厨房里为他忙碌的背影,有她仰着头看他,眼睛里盛着爱意,小心翼翼问他累不累……

  傅珩之紧闭双眼,试图驱散这三年由他亲手虚构出来的温情。

  内心不断地在敲打自己:都是演戏而已。

  他从来没爱过苏沐瓷!这一切早就该结束了!

  从他下定决心要娶莹儿开始,从他决定为她讨回公道开始,苏沐瓷这个人就不值得他动摇!

  可为什么,心口会这么痛?

  像被生生剜去一块。

  拳头越攥越紧,骨节泛出青白,发出"咯咯"的脆响。

  一股滚烫的冲动猛地冲上头顶,压过了所有理智!

  他突然转身,视线撞入那片混乱,眼底瞬间被猩红吞噬,理智彻底崩塌。

  “该死!都给我滚!滚!”

  他嘶吼出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四个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惊得愣住,动作戛然而止。

  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废弃楼盘的死寂,傅珩之下意识回头,尚未看清来人……

  “砰!”

  一记沉重的侧踢狠狠踹在他的胸口!

  力道之大,让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后脑勺“咚”地一声重重磕在**的水泥柱角上!

  剧痛伴随着黑暗袭来,他失去了意识。

  那四个男人被这变故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松开苏沐瓷,连滚带爬地起身围住来人。

  可当对上那人周身散发的凛冽寒意……

  那是一种久居上位的威压,混着嗜血的气息,比这烂尾楼里的寒风还要刺骨。

  几人竟冻住般僵在原地,互相使着眼色,没人敢率先上前。

  苏沐瓷慌乱地捡起地上破碎的衣服遮住身体。

  她抬起布满泪痕的脸,撞入一双深邃冰冷的眼眸,看清来人!

  是霍佔!

  霍佔的目光也锁定在了蜷缩在地上的苏沐瓷身上。

  她发丝凌乱地黏在满是泪痕的脸颊上,破碎的衣衫勉强遮住身体,露出的肌肤上青一块紫一块,整个人狼狈得像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花朵。

  霍佔冰冷的眸底瞬间掀起惊涛骇浪,不易察觉的疼惜转瞬被翻涌的暴戾吞噬。

  胸腔里叫嚣着要将那几个畜生碎尸万段的血腥冲动。

  他快步走向她,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裹住她不断发抖的身体,指腹极其小心地擦去她脸颊的泪水,指尖的微颤泄露了他极致的隐忍。

  "闭上眼睛,这里交给我。"

  男人声音低沉磁性。

  苏沐瓷哽咽着,乖乖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就在她闭眼的瞬间,霍佔周身的气息骤然变了。

  那股温情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封般的暴戾。

  “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四个男人同时扑了上来。

  空气里瞬间响起拳拳到肉的闷响、骨骼错位的脆响,还有男人凄厉的哀嚎……

  苏沐瓷浑身抖得更厉害,双手紧紧覆在眼前,不敢去看。

  直到周遭彻底安静下来,她才颤抖着睁开眼,透过指缝望去……

  四个男人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中,再也没了刚才的嚣张。

  而霍佔,站在中央,慢条斯理地用一块干净的手帕擦拭着指关节上沾染的血迹,身上的衬衫领口微敞,气息甚至没有太大的紊乱,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几只蝼蚁。

  苏沐瓷从未见过霍佔这般模样,换做从前,她可能吓得浑身哆嗦。

  可此刻,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她心中竟莫名地安定。

  甚至莫名地相信这个男人无论怎么对别人,都绝对不会伤害她。

  而那边,霍佔将擦完的手帕扔在地上,眼神阴沉地睥了眼穿着病服、早已晕过去的傅珩之,一抹杀意涌出。但很快又敛了回来,走回苏沐瓷身边。

  他俯身蹲在她面前,看着她依旧捂着脸、双眼紧闭、肩膀微微发抖的模样,喉结用力滚了滚。

  心疼与暴戾在胸腔里交织碰撞,声音却尽量放得温和:“苏小姐,没事了,我带你回家,好吗?”

  “回家”二字猝不及防地刺入苏沐瓷的心脏。

  三年前,傅珩之也曾温柔地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她曾那样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依赖他,把那间屋子当成了全世界,结果却落得遍体鳞伤的下场。

  她不敢再轻易将自己交付给任何一个男人。

  覆在脸上的双手缓缓落下,她睁开杏眸,眼角的残泪未干,视线不由自主地越过霍佔宽厚的肩膀,落在了地上昏迷不醒的傅珩之身上。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用嘶哑得像砂纸摩擦的嗓音道:“霍先生,今天欠您的,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报答您。”

  欠他?

  霍佔敏锐地听出了她话语里刻意保持的距离,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

  眸光骤然一暗,深邃的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但他最终只是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回应:“好,那就先欠着。”

  霍佔高大身躯微微前倾,手臂一用力,便将被外套裹住的苏沐瓷打横抱起,稳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

  驾驶座上的程斯宇透过前挡风玻璃,以及开门后瞬间涌出的浓重血腥气,几乎能预见烂尾楼内是怎样的惨状。

  他不禁回想起电疗室里,他刚接到保镖关于苏小姐失踪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唤醒尚在治疗中的霍佔,后者竟自己从电疗床上猛地惊醒。

  霍佔醒来后,几乎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急促地吐出四个字:“她有危险!”

  便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这在程斯宇漫长的行医生涯中,是前所未见的案例。

  他暗暗叹了口气。

  曾以为,霍佔只是他遇到的、最棘手的病人。

  但现在,他改变了想法:这或许并非是病,而是一种连现代科学都难以解释的、超越常理的羁绊。

  “开车。”

  后座传来霍佔压低嗓音的命令。

  程斯宇收敛心神,不再犹豫,立刻发动了引擎。

  ……

  大约十分钟后,倒在地上的傅珩之在一片剧痛中醒过来。

  他支撑着坐起身,手指用力按压着后脑勺肿起的包和依旧剧烈犯痛的胸口,脸色难看至极。

  看到那四个倒地不起的男人,想起刚才那个以惊人速度与恐怖力道冲过来的男人……

  虽然只是短暂一瞬,但他隐约看到了一丝轮廓。

  很像是霍氏集团的Zeron先生!

  傅珩之捡起地上的手机拨出电话:“给我去调城西xx烂尾建筑楼附近的路边监控!”

  他必须弄清楚,这个将苏沐瓷带走的男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