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
我走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兰姐面前了。
我要过属于我自己的新生活去了。
谢谢你们！
虽然我知道这句话没什么分量，
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对不起！
——露瑶
进入房间，林远志都还没等坐下，就已经看完了那几行字。
他坐到沙发上倒水，把红纸递给薛玉兰。
薛玉兰站着看完，神色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这……确实是她的笔迹，我认得。之前她给我写过很多小纸条从门缝下边塞进来，后来我把门缝贴上挡风条，她才没继续塞。”
林远志微微皱眉，道：“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忽然想开了，打算就此罢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头！”
“一年多了，她大概也累了吧。”
“可是她跟我说过，她房租和生活费是借网贷支付的，她父母不管她，她又没工作，她哪来的钱还贷？新贷还旧贷？那不是个无底洞吗？”
“说不定……是被人追债，所以才跑了？”薛玉兰收起了红纸。
林远志思忖了片刻，道：“倒是有这种可能。”
“对了，你什么时候跟她聊过啊？”
“偶然有一次在小区里碰到，就随便聊了一下。”林远志低下头喝茶去。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一些奇奇怪怪没头没脑的话，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你饿吗？我去煮点宵夜。”
“什么宵夜，泡面？”
“不是，是糖水。红糖生姜小麦红枣汤。”
“养生汤？可以，给我也来一碗。”林远志愣了一下，一拍膝盖，恍然道：“对了，小麦，浮小麦！上午那个孕妇，我怎么忘记给她的药方里加收敛止汗的浮小麦了。”
“什么孕妇病人？现在有孕妇会去中医科看病吗？”
“是齐主任介绍过来的，我当时都吓了一跳，因为给孕妇用药有很多禁忌的。”
之后，薛玉兰进厨房忙活，林远志给她讲起了那个来看乳泣的孕妇。
“乳泣，中医病名还真是奇怪……”
“不觉得很形象吗？”
此时，阳台外。
无人机依然悬浮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悄然无声。
-----------------
次日上午八点半。中医门诊。
林远志、封总和徐荣，三人先后来上班。
“今天上午有22个号啊。”徐荣看着电脑说道。
“是谁加的号？”林远志问道。
“不清楚，有这权限的人有好几个，只有看上级后台才知道，我这边看不到。”
“加号有数量限制的吗？要是有人给我们中医科加二十个号，那不是中午十二点都没法下班？”林远志说出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没有限制的。”徐荣说道，“按理来说不会那么过分，最多也就加几个号而已，不会加二十多个。”
之后，看了三个病人，徐荣的电话响起，他说了两句话就挂掉了。
接着，他望向林远志。
“小林，金院长让马上去一号会议室。”
“又要会诊？”林远志无言以对。
“对，你猜中了。”
-----------------
一号会议室。
已经入座的金海沙和肝胆外科的董主任，听到门响后，两人一同望向门口。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身材修长，戴着眼镜，咧着嘴笑着，唇红齿白，神态憨厚的小伙子。
“你是谁啊？”金海沙问道。
“你们好，我叫封总。是、是中医科新来的实习医师！”
金海沙问道：“徐主任叫你过来的？”
“……是林师兄让我来的。”
金海沙冷哼一声，板起脸道：“林远志那小子，仗着自己有点功劳，真是越来越离谱，现在居然都会使唤别人了！”
董主任微微一笑，道：“算了算了，封总，你进来吧，反正谁来都一样，就传个话而已。”
金海沙对着封总点一下头，道：“进来，关门。”
-----------------
二十分钟后。
封总回到中医门诊，还带回来一个大纸箱。
看他费劲的样子，箱子里边的东西应该挺有分量。
“什么东西？这么大箱？”
林远志觉得好奇，自己也去参加过两次会诊，怎么没人让自己拿东西回来？
封总把箱子放到办公桌上，喘着气说：“全都是检查报告和……病历。”
林远志瞥了一眼纸箱里边，看到一大堆资料，密集恐惧症差点发作。
“到底有几个病人啊？”
“就……一个人。”封总竖起一根手指比划。
“一个病人这么多报告和病历？”
不只是林远志，连徐荣这种几十年的老中医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林远志问道：“这病人是得了什么旷古奇病吗？”
他实在懒得去翻箱子里的东西，既然封总去参加了会诊，那他肯定知道大概情况。
“是一个高热不退的病人。”
听到封总这么一说，林远志顿时大失所望。
“高热不退也算是常见症状吧，高热不退一两个月的都有，至于搞得那么……严重吗？”
他摇摇头，往后一退，本能想离那个箱子远一点。
封总解释道：“这个病人是个小学女老师，已婚，三十二岁。她去年十二月，得了一种怪病，就是高烧不退，持续两三个月，忽然就好了，然后过了一个多月，又高烧不退，持续两个月……”
“说重点！”林远志提醒。
“就是，她从去年到现在十二个月，其中有八个月都在发烧，目前在肝胆外科病房住院，也还在发烧，体温在38到40℃之间变化。”
“一年高烧八个月？这人都成什么样了？”
“据说神志清楚，饮食大小便都正常。”
“那一大箱检查报告和病历……到底是什么东西？每天的体温记录吗？”林远志皱眉。
“不是的，她曾经去过区医院、人民医院、第二人民医院、安心医院、岭南医学院，基本市内的大医院……都去看过了，每去一次都做了全套的检查。包括转氨酶、B超、尿培养、红斑狼疮细胞、抗核抗体、肝肾功能、X光……”
“行了，我明白了。每去一家医院都做全套检查，所以报告加起来才这么多。来我们医院，肯定也做了全套检查，对不对？”
“对的，最新报告也在箱子里。最上边那个红色的文件夹。”
林远志见封总要去打开箱子，连忙说道：“不用拿了。我们中医看病不靠这个，看了也是浪费时间。要是能查出病因，也不会去那么多医院，检查那么多次了，更不会找我们中医科会诊。”
“啊，林师兄，你说得对！”
“除了中医科，还有什么科室去会诊了？”
“肝胆外科。病人现在就住在肝胆外科的病房。”
“为什么？”
“因为最新的B超检查，发现胆囊有毛波及高反射波，肝胆外科的董主任怀疑是非典型性胆道感染，所以收治了这个病人。”
“非典型性胆道感染？那治疗过了吗？”
“前两天已经治疗过了，使用了红霉素加氯霉素，卡那霉素，大蒜素，复方新诺明，还有去氢胆酸和阿托品，都没有效果。”
林志远叹道：“要是有效果，也不会找我们中医了。”
“林师兄，你要去病房那边看看病人吗？在六楼的601病房。”
“去之前，必须做一件事。”
“什么事？”
“把这箱东西放墙角那边去。”林远志指着墙角。
“哦，好的。”封总立即把箱子搬去墙角放下。
林远志看着那个箱子，摇摇头：“小学老师的检查费和医药费应该可以全额报销吧，要不然做这么多检查，一般人早就破产了。”
“你们两个都要去住院部？”徐荣问道。
“我带新人去学习，很快就回来。”林远志说道，“徐主任，您一个人，应该没问题吧？”
“我可以暂停叫号，等你们回来。”徐荣平淡地说道。
“好。走吧！”林远志点点头，然后就推门出去了。
“林师兄，等等我！”封总快步跟上，“徐主任，我们走了！”
我走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兰姐面前了。
我要过属于我自己的新生活去了。
谢谢你们！
虽然我知道这句话没什么分量，
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对不起！
——露瑶
进入房间，林远志都还没等坐下，就已经看完了那几行字。
他坐到沙发上倒水，把红纸递给薛玉兰。
薛玉兰站着看完，神色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这……确实是她的笔迹，我认得。之前她给我写过很多小纸条从门缝下边塞进来，后来我把门缝贴上挡风条，她才没继续塞。”
林远志微微皱眉，道：“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忽然想开了，打算就此罢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头！”
“一年多了，她大概也累了吧。”
“可是她跟我说过，她房租和生活费是借网贷支付的，她父母不管她，她又没工作，她哪来的钱还贷？新贷还旧贷？那不是个无底洞吗？”
“说不定……是被人追债，所以才跑了？”薛玉兰收起了红纸。
林远志思忖了片刻，道：“倒是有这种可能。”
“对了，你什么时候跟她聊过啊？”
“偶然有一次在小区里碰到，就随便聊了一下。”林远志低下头喝茶去。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一些奇奇怪怪没头没脑的话，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你饿吗？我去煮点宵夜。”
“什么宵夜，泡面？”
“不是，是糖水。红糖生姜小麦红枣汤。”
“养生汤？可以，给我也来一碗。”林远志愣了一下，一拍膝盖，恍然道：“对了，小麦，浮小麦！上午那个孕妇，我怎么忘记给她的药方里加收敛止汗的浮小麦了。”
“什么孕妇病人？现在有孕妇会去中医科看病吗？”
“是齐主任介绍过来的，我当时都吓了一跳，因为给孕妇用药有很多禁忌的。”
之后，薛玉兰进厨房忙活，林远志给她讲起了那个来看乳泣的孕妇。
“乳泣，中医病名还真是奇怪……”
“不觉得很形象吗？”
此时，阳台外。
无人机依然悬浮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悄然无声。
-----------------
次日上午八点半。中医门诊。
林远志、封总和徐荣，三人先后来上班。
“今天上午有22个号啊。”徐荣看着电脑说道。
“是谁加的号？”林远志问道。
“不清楚，有这权限的人有好几个，只有看上级后台才知道，我这边看不到。”
“加号有数量限制的吗？要是有人给我们中医科加二十个号，那不是中午十二点都没法下班？”林远志说出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没有限制的。”徐荣说道，“按理来说不会那么过分，最多也就加几个号而已，不会加二十多个。”
之后，看了三个病人，徐荣的电话响起，他说了两句话就挂掉了。
接着，他望向林远志。
“小林，金院长让马上去一号会议室。”
“又要会诊？”林远志无言以对。
“对，你猜中了。”
-----------------
一号会议室。
已经入座的金海沙和肝胆外科的董主任，听到门响后，两人一同望向门口。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身材修长，戴着眼镜，咧着嘴笑着，唇红齿白，神态憨厚的小伙子。
“你是谁啊？”金海沙问道。
“你们好，我叫封总。是、是中医科新来的实习医师！”
金海沙问道：“徐主任叫你过来的？”
“……是林师兄让我来的。”
金海沙冷哼一声，板起脸道：“林远志那小子，仗着自己有点功劳，真是越来越离谱，现在居然都会使唤别人了！”
董主任微微一笑，道：“算了算了，封总，你进来吧，反正谁来都一样，就传个话而已。”
金海沙对着封总点一下头，道：“进来，关门。”
-----------------
二十分钟后。
封总回到中医门诊，还带回来一个大纸箱。
看他费劲的样子，箱子里边的东西应该挺有分量。
“什么东西？这么大箱？”
林远志觉得好奇，自己也去参加过两次会诊，怎么没人让自己拿东西回来？
封总把箱子放到办公桌上，喘着气说：“全都是检查报告和……病历。”
林远志瞥了一眼纸箱里边，看到一大堆资料，密集恐惧症差点发作。
“到底有几个病人啊？”
“就……一个人。”封总竖起一根手指比划。
“一个病人这么多报告和病历？”
不只是林远志，连徐荣这种几十年的老中医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林远志问道：“这病人是得了什么旷古奇病吗？”
他实在懒得去翻箱子里的东西，既然封总去参加了会诊，那他肯定知道大概情况。
“是一个高热不退的病人。”
听到封总这么一说，林远志顿时大失所望。
“高热不退也算是常见症状吧，高热不退一两个月的都有，至于搞得那么……严重吗？”
他摇摇头，往后一退，本能想离那个箱子远一点。
封总解释道：“这个病人是个小学女老师，已婚，三十二岁。她去年十二月，得了一种怪病，就是高烧不退，持续两三个月，忽然就好了，然后过了一个多月，又高烧不退，持续两个月……”
“说重点！”林远志提醒。
“就是，她从去年到现在十二个月，其中有八个月都在发烧，目前在肝胆外科病房住院，也还在发烧，体温在38到40℃之间变化。”
“一年高烧八个月？这人都成什么样了？”
“据说神志清楚，饮食大小便都正常。”
“那一大箱检查报告和病历……到底是什么东西？每天的体温记录吗？”林远志皱眉。
“不是的，她曾经去过区医院、人民医院、第二人民医院、安心医院、岭南医学院，基本市内的大医院……都去看过了，每去一次都做了全套的检查。包括转氨酶、B超、尿培养、红斑狼疮细胞、抗核抗体、肝肾功能、X光……”
“行了，我明白了。每去一家医院都做全套检查，所以报告加起来才这么多。来我们医院，肯定也做了全套检查，对不对？”
“对的，最新报告也在箱子里。最上边那个红色的文件夹。”
林远志见封总要去打开箱子，连忙说道：“不用拿了。我们中医看病不靠这个，看了也是浪费时间。要是能查出病因，也不会去那么多医院，检查那么多次了，更不会找我们中医科会诊。”
“啊，林师兄，你说得对！”
“除了中医科，还有什么科室去会诊了？”
“肝胆外科。病人现在就住在肝胆外科的病房。”
“为什么？”
“因为最新的B超检查，发现胆囊有毛波及高反射波，肝胆外科的董主任怀疑是非典型性胆道感染，所以收治了这个病人。”
“非典型性胆道感染？那治疗过了吗？”
“前两天已经治疗过了，使用了红霉素加氯霉素，卡那霉素，大蒜素，复方新诺明，还有去氢胆酸和阿托品，都没有效果。”
林志远叹道：“要是有效果，也不会找我们中医了。”
“林师兄，你要去病房那边看看病人吗？在六楼的601病房。”
“去之前，必须做一件事。”
“什么事？”
“把这箱东西放墙角那边去。”林远志指着墙角。
“哦，好的。”封总立即把箱子搬去墙角放下。
林远志看着那个箱子，摇摇头：“小学老师的检查费和医药费应该可以全额报销吧，要不然做这么多检查，一般人早就破产了。”
“你们两个都要去住院部？”徐荣问道。
“我带新人去学习，很快就回来。”林远志说道，“徐主任，您一个人，应该没问题吧？”
“我可以暂停叫号，等你们回来。”徐荣平淡地说道。
“好。走吧！”林远志点点头，然后就推门出去了。
“林师兄，等等我！”封总快步跟上，“徐主任，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