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姐离开后，后来又看了几个病人。
跟疑难杂症对比，看普通症状就轻松多了，像什么胃痛、头疼、腰疼，都很好找病因。
没想到，临近下班的时候，又出现特殊情况。
庄媛出现了。
她是带着一对母女一起过来的。
看她满面愁容，就知道儿科肯定又遇到难缠的病人了。
“这位……朱嘉欣小朋友，麻烦中医科给她加个号。”庄媛说道。
朱嘉欣是个八岁左右的小姑娘，穿着灰色的毛衣和长裤。
她拽着母亲的手臂，摇来摇去。
不需要问她或者问她妈妈，一看就知道她是来看什么病的。
因为她的鼻孔堵着两团棉花，棉花是红色的……流鼻血。
徐荣脸色一变，道：“可以可以，我现在给她加号。”
“谢谢了，徐主任。”庄媛点点头。
林远志见庄媛要走，叫道：“庄师姐，你先别走啊，说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庄媛叹了口气，说：“朱嘉欣小朋友经常流鼻血，一个月前就来我们儿科看，已经来了十几次了，我们实在没办法止血，只好送过来你们这边。就是这样。”
林远志笑了笑，道：“学姐，流鼻血，儿科不是很常见嘛，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这个病人不一样，你还是跟家长说吧。我那边还有很多病人，我先走了。”庄媛说罢就离开了。
朱母从手提袋拿出一个文件夹，说道：“你们好，检查报告都在这里。”
封总拿到手里，随便翻了一下：“怎么全是血常规报告单啊……”
朱母说道：“每次来都做血常规，都做十几次了。”
林远志问道：“结果怎么样？”
封总仔细看了看最近两次的检查报告：“血细胞没有明显减少，白细胞也没有增多……没有炎症反应。”
朱母接着说道：“对啊！每次血常规都说是正常的，也没感染，为什么会动不动就流鼻血呢？而且流一大堆还止不住！本来孩子鼻血就流了不少，每次来你们医院还要抽血验血。你看看我孩子的脸色，白得吓人！庄医生都说她现在已经有轻度贫血了！”
这时，徐荣起身说道：“咳咳……你们两个在这里给病人看病，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好的，主任。”封总应道。
林远志则是当没听到。
徐主任这都不知道第几回了，每次看到儿童病人就逃之夭夭。
“这位妈妈，你不用紧张，我们中医对治疗流鼻血还是比较擅长的。”林远志安慰道，“让孩子坐下，我先给她做个检查吧。”
“还要检查？那个……报告我不是都给你们了吗？其中还有两张鼻腔镜的检查报告。其中一张还是今天上午才做的。”朱母提醒道。
封总立即按照提示找到了那张最新的鼻腔镜报告，看了一下，道：“鼻腔内膜变薄干燥，毛细血管膨胀浮起……其他没有异常。”
“检查报告只是查明了孩子容易流鼻血的原因，就是内膜变薄干燥，血管浮起膨胀……但这不是病因啊。”
林远志的话把朱母给搞蒙了。
“原因不是病因？”
“对。”林远志点点头，指了指木椅子，示意让孩子过去坐下。
等朱嘉欣过去坐下，他起身，过去给朱嘉欣做了舌诊和脉诊。
“舌红，脉数……这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林远志下定论。
“是吗？可以治好的吗？”朱母大气一松，说道：“之前在儿科，我就问他们为什么来了这么多次，用了很多药都治不好孩子流鼻血。
有个男医生说，小孩子流鼻血很常见，等孩子长大就好了，大孩子就很少流鼻血。
我当时就怒了，如果什么病都等孩子长大就好了，那我们带孩子来医院来干什么？就让孩子在家里自己流鼻血吗？”
林远志没有搭话，而是看向封总：“小封，什么时候儿童流鼻血是属于正常的？”
封总想了想，说：“发高烧的时候，发烧流鼻血往往可以退烧，属于热随血出排出体外。”
“那动不动就流鼻血，一般是属于什么病因？”
“一般是属于肺热！不过，也有脾虚引起的。”
“朱嘉欣舌红脉数，流鼻血显然是肺热引起的。”林远志说道，“让你来给家长和病人问诊，确认一下真正的病因吧。”
“我来？”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
封总没想到林远志会把问诊这么重要的环节交给自己，有点莫名激动起来。
“小朋友，我接下来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认真回答，好吗？”
朱嘉欣点点头。
“你胃口好吗？”
朱嘉欣点头。
“口渴喝水多吗？喜欢喝热水还是冷水？”
“多，冷水。”
朱嘉欣终于说话了，因为鼻孔用棉花堵着，说话很费力。
朱母看不下去，插话道：“她说话太慢了，而且我怕她说着说着，鼻血从嘴巴里跑出来。还是让我来回答吧。她的情况我都清楚。”
“也行。”封总继续问道：“她大小便怎么样？”
“小便颜色有点黄，大便四五天才拉一次，很硬一大条，经常堵厕所。”
朱嘉欣忽然扭头瞪了母亲一眼，似乎觉得母亲不应该把这种丢脸的事情往外说。
“睡眠怎么样？”
“睡得不踏实，经常翻来覆去，有时候还会磨牙。”
“汗多吗？睡觉会不会出汗？”
“不多。不出汗。”
……
问诊结束。
林远志问道：“小封，你会开什么药方？”
“我认为这是典型的肺热鼻衄，可以用清肺饮。”
林远志摇摇头，道：“你忽略了主症。”
“主症？”
“对。”林远志忽然问朱母，“朱嘉欣，在频繁流鼻血之前，是不是就经常几天才大便一次？”
“对对！”朱母连连点头。
林远志点醒封总：“你看，习惯性便秘才是主症。说白了，就是大肠燥热导致的。”
朱母脑筋转不过来：“刚才那位封医生不是说，流鼻血都是因为肺热吗？为什么林医生你说是大肠燥热导致的？”
林远志解释道：“因为我们中医的观念是，大肠和肺是相表里的，大肠热传到到肺部，肺开窍于鼻，鼻腔有热，才会频繁流鼻血。
这就是中医和西医最大的区别。我们会找真正的病因，而不是研究表面现象。
鼻粘膜干燥变薄所以容易出血，这谁不知道呢？那为什么鼻粘膜会变成这样？就是肺热引起的，为什么肺热？
几天才大便一次，大便干硬，是大肠燥热传导给肺经——
所以只要解决大肠燥热，肺就不热了，也就不会流鼻血了。这是我们中医的治疗思路。”
“大肠和肺是相通的？”朱母只注意到这个奇葩的设定。
“对，中医观念里，这两个器官是通过经络连接的。”林远志走到徐荣的座位坐下，开始写药方。“所以，治疗流鼻血，我会给你孩子开——专门通大便的小承气汤。泻下热来清上热。”
“林医生，你确定会这样可以治好流鼻血吗？”朱母问道。
“治病这种事情，我可不会开玩笑。当然有把握才给你开。”林远志说道，“小承气汤这种泻下的药方，效果很快，基本是当天见效。”
“当天见效”这个词语，对于朱母来说，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
为了孩子频繁流鼻血这件事，她都折腾了快两个月，心力交瘁，甚至有点后悔生小孩。
“我给你开三副药，每天吃一副，基本可以断根，因为你孩子便秘并不算很严重，虽然四五天一次，但还是能排出来的。”
“断根”这个词也让朱母怦然心动。
“好的，请给我开药！”
林远志给朱母开了小承气汤的原方，又加上10g糯米，提升肠道润燥的作用。
两分钟后，朱母急匆匆带着孩子离开了，大概是急着回家煎药。
林远志对封总说：“小封，你方剂背的不错啊，一下子想到了清肺饮，如果只是单纯肺热鼻衄是能治好的，但这是由大肠燥热引起的肺热鼻衄，必须泻大肠热才能根治。”
封总不好意思地笑笑：“跟林师兄你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哎，上次那个热结旁流的小孩咳嗽，你开大承气汤加味，我当时就很震撼。
这次这个病人也便秘，我却没想起也可以开承气汤！还是不懂抓主症啊，被鼻衄给迷惑了！”
“没事，以后你慢慢学。”
“咦，徐主任为什么去洗手间这么久还不回来？”
“他没在洗手间。”
“那他在哪里？”
“应该在对面的休息室。”
“为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他对小孩过敏，一看到有小孩病人上门，就会躲开。”
“还有这种事情？”
封总回想起了一下，之前有小孩病人进来的时候，好像徐主任也找借口离开了。
“所以下次如果有小孩病人进来，你看到徐主任出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我现在要过去把他叫回来吗？”
“不用。”林远志操作了一下电脑，“只剩下最后一个病人，看完就下班了。让他在那边好好休息吧。一到下班，他肯定会过来拿东西的。”
点击叫号。
不到几秒，进来一个穿着蓝色护士服，身材微胖的女生。
“怎么是你啊？”林远志看了一下资料，“徐莎莎，你不是妇产科的吗？”
上次，林远志去妇科诊室，给乔护士长治疗急性乳腺炎的时候，碰到过徐莎莎，不过当时没注意她叫什么名字。
徐莎莎好像经常高羽彤在食堂里一起吃饭，两人大概是好朋友吧。
“是啊。”徐莎莎笑道，“内部人员看病可以加号，所以我就过来了！”
“你先坐吧。”林远志说道。
“哇，林医生，你平时都坐在主任的位置啊。”徐莎莎坐下来说道，“徐主任不介意的吗？”
“没有，他刚刚出去了，我过来坐一会儿。”林远志看了看点子问诊单，“你都没填问诊单啊，一片空白。”
“因为只是小毛病，所以我就懒得填了。”
“什么小毛病？”
“牙痛。”徐莎莎点了一下脸蛋。
“牙痛你不去看牙科？”
“肯定是去看过了，治不好才来中医科啊。”
“那牙科主治医生怎么说？”
“说，很奇怪，没有炎症，给我开了消炎簌口水和牛黄解毒片。”
封总问道：“吃了牛黄解毒片也没效果吗？”
徐莎莎说道：“对，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啊。”
林远志从抽屉里找出一个小型手电筒，丢给封总。
“小封，你来检查。”
封总按亮手电筒，让徐莎莎张嘴。
“没有发现牙龈发红的地方，喉咙里也不红……舌淡苔白。”
“号脉！”林远志指挥。
封总号脉，道：“好像是细软无力的脉象。”
“那这个病就简单了。”林远志问道，“徐莎莎，你牙痛什么时候会发作？”
“嗯……感觉特别累的时候，比如病人太多了，跑来跑去，累得直喘气，这时就会忽然觉得牙开始疼。”
“那什么时候会加重？”
“漱口的时候，还有喝水的时候。不是冷水，就是常温水，感觉很冷，刺激感很强。”
“那热水呢？”
“用热水漱口或者喝水就不会疼。”
林远志问封总：“一般治疗牙痛用什么药方？”
“呃……如果是胃热用清胃散，心热用泻心汤，阴虚上火用玉女煎。”
“那徐莎莎适合用哪一个？”
“好像……都不太对。不像是心热胃热，也不像是阴虚上火。一般热证牙龈都会红肿，也容易出血。”
徐莎莎说道：“我牙龈确实不怎么出血。”
林远志说道：“这是比较少见的一种牙痛——阳虚牙痛。”
封总问道：“阳虚也会牙痛？”
“你看，她太累的时候才会发作，而且喝冷水会加剧，只有阳虚的人才会在累的时候发病，而且怕冷水，喝热水就不痛。”
林远志起身说道：“徐莎莎，我就不给你开药方了，你去药店买15g肉桂，让药师给你打成粉分成三份，拿回去加入温开水直接喝下去就行了。这样最省事。”
“肉桂？就一味药吗？”
“对，吃了一次，如果痛疼减轻，明天后天再吃，直到完全好为止。”
说罢，林远志把白大褂脱下挂到衣帽架上，然后就开门出去了。
徐莎莎眼巴巴望着封总：“封医生，肉桂是哪两个字啊？我怕我去抓错药，你能不能帮我写一下？”
封总点点头：“好啊。”
跟疑难杂症对比，看普通症状就轻松多了，像什么胃痛、头疼、腰疼，都很好找病因。
没想到，临近下班的时候，又出现特殊情况。
庄媛出现了。
她是带着一对母女一起过来的。
看她满面愁容，就知道儿科肯定又遇到难缠的病人了。
“这位……朱嘉欣小朋友，麻烦中医科给她加个号。”庄媛说道。
朱嘉欣是个八岁左右的小姑娘，穿着灰色的毛衣和长裤。
她拽着母亲的手臂，摇来摇去。
不需要问她或者问她妈妈，一看就知道她是来看什么病的。
因为她的鼻孔堵着两团棉花，棉花是红色的……流鼻血。
徐荣脸色一变，道：“可以可以，我现在给她加号。”
“谢谢了，徐主任。”庄媛点点头。
林远志见庄媛要走，叫道：“庄师姐，你先别走啊，说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庄媛叹了口气，说：“朱嘉欣小朋友经常流鼻血，一个月前就来我们儿科看，已经来了十几次了，我们实在没办法止血，只好送过来你们这边。就是这样。”
林远志笑了笑，道：“学姐，流鼻血，儿科不是很常见嘛，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这个病人不一样，你还是跟家长说吧。我那边还有很多病人，我先走了。”庄媛说罢就离开了。
朱母从手提袋拿出一个文件夹，说道：“你们好，检查报告都在这里。”
封总拿到手里，随便翻了一下：“怎么全是血常规报告单啊……”
朱母说道：“每次来都做血常规，都做十几次了。”
林远志问道：“结果怎么样？”
封总仔细看了看最近两次的检查报告：“血细胞没有明显减少，白细胞也没有增多……没有炎症反应。”
朱母接着说道：“对啊！每次血常规都说是正常的，也没感染，为什么会动不动就流鼻血呢？而且流一大堆还止不住！本来孩子鼻血就流了不少，每次来你们医院还要抽血验血。你看看我孩子的脸色，白得吓人！庄医生都说她现在已经有轻度贫血了！”
这时，徐荣起身说道：“咳咳……你们两个在这里给病人看病，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好的，主任。”封总应道。
林远志则是当没听到。
徐主任这都不知道第几回了，每次看到儿童病人就逃之夭夭。
“这位妈妈，你不用紧张，我们中医对治疗流鼻血还是比较擅长的。”林远志安慰道，“让孩子坐下，我先给她做个检查吧。”
“还要检查？那个……报告我不是都给你们了吗？其中还有两张鼻腔镜的检查报告。其中一张还是今天上午才做的。”朱母提醒道。
封总立即按照提示找到了那张最新的鼻腔镜报告，看了一下，道：“鼻腔内膜变薄干燥，毛细血管膨胀浮起……其他没有异常。”
“检查报告只是查明了孩子容易流鼻血的原因，就是内膜变薄干燥，血管浮起膨胀……但这不是病因啊。”
林远志的话把朱母给搞蒙了。
“原因不是病因？”
“对。”林远志点点头，指了指木椅子，示意让孩子过去坐下。
等朱嘉欣过去坐下，他起身，过去给朱嘉欣做了舌诊和脉诊。
“舌红，脉数……这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林远志下定论。
“是吗？可以治好的吗？”朱母大气一松，说道：“之前在儿科，我就问他们为什么来了这么多次，用了很多药都治不好孩子流鼻血。
有个男医生说，小孩子流鼻血很常见，等孩子长大就好了，大孩子就很少流鼻血。
我当时就怒了，如果什么病都等孩子长大就好了，那我们带孩子来医院来干什么？就让孩子在家里自己流鼻血吗？”
林远志没有搭话，而是看向封总：“小封，什么时候儿童流鼻血是属于正常的？”
封总想了想，说：“发高烧的时候，发烧流鼻血往往可以退烧，属于热随血出排出体外。”
“那动不动就流鼻血，一般是属于什么病因？”
“一般是属于肺热！不过，也有脾虚引起的。”
“朱嘉欣舌红脉数，流鼻血显然是肺热引起的。”林远志说道，“让你来给家长和病人问诊，确认一下真正的病因吧。”
“我来？”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
封总没想到林远志会把问诊这么重要的环节交给自己，有点莫名激动起来。
“小朋友，我接下来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认真回答，好吗？”
朱嘉欣点点头。
“你胃口好吗？”
朱嘉欣点头。
“口渴喝水多吗？喜欢喝热水还是冷水？”
“多，冷水。”
朱嘉欣终于说话了，因为鼻孔用棉花堵着，说话很费力。
朱母看不下去，插话道：“她说话太慢了，而且我怕她说着说着，鼻血从嘴巴里跑出来。还是让我来回答吧。她的情况我都清楚。”
“也行。”封总继续问道：“她大小便怎么样？”
“小便颜色有点黄，大便四五天才拉一次，很硬一大条，经常堵厕所。”
朱嘉欣忽然扭头瞪了母亲一眼，似乎觉得母亲不应该把这种丢脸的事情往外说。
“睡眠怎么样？”
“睡得不踏实，经常翻来覆去，有时候还会磨牙。”
“汗多吗？睡觉会不会出汗？”
“不多。不出汗。”
……
问诊结束。
林远志问道：“小封，你会开什么药方？”
“我认为这是典型的肺热鼻衄，可以用清肺饮。”
林远志摇摇头，道：“你忽略了主症。”
“主症？”
“对。”林远志忽然问朱母，“朱嘉欣，在频繁流鼻血之前，是不是就经常几天才大便一次？”
“对对！”朱母连连点头。
林远志点醒封总：“你看，习惯性便秘才是主症。说白了，就是大肠燥热导致的。”
朱母脑筋转不过来：“刚才那位封医生不是说，流鼻血都是因为肺热吗？为什么林医生你说是大肠燥热导致的？”
林远志解释道：“因为我们中医的观念是，大肠和肺是相表里的，大肠热传到到肺部，肺开窍于鼻，鼻腔有热，才会频繁流鼻血。
这就是中医和西医最大的区别。我们会找真正的病因，而不是研究表面现象。
鼻粘膜干燥变薄所以容易出血，这谁不知道呢？那为什么鼻粘膜会变成这样？就是肺热引起的，为什么肺热？
几天才大便一次，大便干硬，是大肠燥热传导给肺经——
所以只要解决大肠燥热，肺就不热了，也就不会流鼻血了。这是我们中医的治疗思路。”
“大肠和肺是相通的？”朱母只注意到这个奇葩的设定。
“对，中医观念里，这两个器官是通过经络连接的。”林远志走到徐荣的座位坐下，开始写药方。“所以，治疗流鼻血，我会给你孩子开——专门通大便的小承气汤。泻下热来清上热。”
“林医生，你确定会这样可以治好流鼻血吗？”朱母问道。
“治病这种事情，我可不会开玩笑。当然有把握才给你开。”林远志说道，“小承气汤这种泻下的药方，效果很快，基本是当天见效。”
“当天见效”这个词语，对于朱母来说，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
为了孩子频繁流鼻血这件事，她都折腾了快两个月，心力交瘁，甚至有点后悔生小孩。
“我给你开三副药，每天吃一副，基本可以断根，因为你孩子便秘并不算很严重，虽然四五天一次，但还是能排出来的。”
“断根”这个词也让朱母怦然心动。
“好的，请给我开药！”
林远志给朱母开了小承气汤的原方，又加上10g糯米，提升肠道润燥的作用。
两分钟后，朱母急匆匆带着孩子离开了，大概是急着回家煎药。
林远志对封总说：“小封，你方剂背的不错啊，一下子想到了清肺饮，如果只是单纯肺热鼻衄是能治好的，但这是由大肠燥热引起的肺热鼻衄，必须泻大肠热才能根治。”
封总不好意思地笑笑：“跟林师兄你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哎，上次那个热结旁流的小孩咳嗽，你开大承气汤加味，我当时就很震撼。
这次这个病人也便秘，我却没想起也可以开承气汤！还是不懂抓主症啊，被鼻衄给迷惑了！”
“没事，以后你慢慢学。”
“咦，徐主任为什么去洗手间这么久还不回来？”
“他没在洗手间。”
“那他在哪里？”
“应该在对面的休息室。”
“为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他对小孩过敏，一看到有小孩病人上门，就会躲开。”
“还有这种事情？”
封总回想起了一下，之前有小孩病人进来的时候，好像徐主任也找借口离开了。
“所以下次如果有小孩病人进来，你看到徐主任出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我现在要过去把他叫回来吗？”
“不用。”林远志操作了一下电脑，“只剩下最后一个病人，看完就下班了。让他在那边好好休息吧。一到下班，他肯定会过来拿东西的。”
点击叫号。
不到几秒，进来一个穿着蓝色护士服，身材微胖的女生。
“怎么是你啊？”林远志看了一下资料，“徐莎莎，你不是妇产科的吗？”
上次，林远志去妇科诊室，给乔护士长治疗急性乳腺炎的时候，碰到过徐莎莎，不过当时没注意她叫什么名字。
徐莎莎好像经常高羽彤在食堂里一起吃饭，两人大概是好朋友吧。
“是啊。”徐莎莎笑道，“内部人员看病可以加号，所以我就过来了！”
“你先坐吧。”林远志说道。
“哇，林医生，你平时都坐在主任的位置啊。”徐莎莎坐下来说道，“徐主任不介意的吗？”
“没有，他刚刚出去了，我过来坐一会儿。”林远志看了看点子问诊单，“你都没填问诊单啊，一片空白。”
“因为只是小毛病，所以我就懒得填了。”
“什么小毛病？”
“牙痛。”徐莎莎点了一下脸蛋。
“牙痛你不去看牙科？”
“肯定是去看过了，治不好才来中医科啊。”
“那牙科主治医生怎么说？”
“说，很奇怪，没有炎症，给我开了消炎簌口水和牛黄解毒片。”
封总问道：“吃了牛黄解毒片也没效果吗？”
徐莎莎说道：“对，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啊。”
林远志从抽屉里找出一个小型手电筒，丢给封总。
“小封，你来检查。”
封总按亮手电筒，让徐莎莎张嘴。
“没有发现牙龈发红的地方，喉咙里也不红……舌淡苔白。”
“号脉！”林远志指挥。
封总号脉，道：“好像是细软无力的脉象。”
“那这个病就简单了。”林远志问道，“徐莎莎，你牙痛什么时候会发作？”
“嗯……感觉特别累的时候，比如病人太多了，跑来跑去，累得直喘气，这时就会忽然觉得牙开始疼。”
“那什么时候会加重？”
“漱口的时候，还有喝水的时候。不是冷水，就是常温水，感觉很冷，刺激感很强。”
“那热水呢？”
“用热水漱口或者喝水就不会疼。”
林远志问封总：“一般治疗牙痛用什么药方？”
“呃……如果是胃热用清胃散，心热用泻心汤，阴虚上火用玉女煎。”
“那徐莎莎适合用哪一个？”
“好像……都不太对。不像是心热胃热，也不像是阴虚上火。一般热证牙龈都会红肿，也容易出血。”
徐莎莎说道：“我牙龈确实不怎么出血。”
林远志说道：“这是比较少见的一种牙痛——阳虚牙痛。”
封总问道：“阳虚也会牙痛？”
“你看，她太累的时候才会发作，而且喝冷水会加剧，只有阳虚的人才会在累的时候发病，而且怕冷水，喝热水就不痛。”
林远志起身说道：“徐莎莎，我就不给你开药方了，你去药店买15g肉桂，让药师给你打成粉分成三份，拿回去加入温开水直接喝下去就行了。这样最省事。”
“肉桂？就一味药吗？”
“对，吃了一次，如果痛疼减轻，明天后天再吃，直到完全好为止。”
说罢，林远志把白大褂脱下挂到衣帽架上，然后就开门出去了。
徐莎莎眼巴巴望着封总：“封医生，肉桂是哪两个字啊？我怕我去抓错药，你能不能帮我写一下？”
封总点点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