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露天花园走出来。
林远志忽然接到一个来电。
是高羽彤打来的。
强烈的既视感。
一看高羽彤的名字，又在现在这个时间，林远志多少能猜到她找自己干什么了。
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喂，羽彤。”
“林医生，我现在在急诊科，你能不能马上过来一下！”
“汪主任不在嘛？”
“就是汪主任……我是说，那个忽然病倒的人就是汪主任！”
“王主任病倒了？”
“对啊，他刚刚从手术室出来，突然摔倒了，还吐了好多血，其他人就把他送来急诊了，现在正在病房里抢救。已经给他输了四个血袋……”
“他现在还有意识吗？”
“有的！”
“好，我现在过去看看。”
蒋沁芸问道：“羽彤是谁啊？”
“一个护士同事，她说急诊科……”
林远志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将事发经过大致说了一下。
他目前还不清楚内情，不过，在医院这两个月，他也听说过几起医生忽然病危的情况，有脑出血的，有冠心病发作的。
近段时间，医院病人暴增，人气旺是好事，但大部分科室的医护人员都处于超负荷的工作状态，尤其是外科医生，经常连着做好几台手术，身体出问题是迟早的事情。
毕竟，都是肉体凡胎罢了。
汪华池是急诊科主任，他本身是普通外科医生，一些小型的外科手术，他都是能胜任的，只有那些比较复杂和专业的特种外科手术，才需要摇人。
五分钟后，林远志和蒋沁芸来到了急诊科，问了一下护士，然后进入3号病房。
病房里边就只有汪华池一个病人，高羽彤站在旁边。
汪华池的左手手腕已经插上输液器，吊着一包血袋，正在输血；右手手腕正在输液。
“林医生！”
高羽彤叫了一声，看见蒋沁芸也跟着进来，表情变得讪讪的。
林远志上前观察，发现病床旁边的地板上就有一摊黑血，还没干涸，显然是汪华池不久前吐的。
汪华池本人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头部直冒虚汗。
实时体温计显示他的体温偏高，有38.5度。
“汪主任！”林远志试着叫了一声。
汪华池开眼睛，虚弱地说：“是你啊，小林……”
“是啊，听说你身体不舒服，羽彤叫我过来看看。”
“你平时有胃病吗？”
一般说到吐血，通常都是胃部出血，出血点在胃部，有胃病的人就容易出现吐血。
如果胃部出血的那个伤口无法止血的，只要血在胃部累积到一定容量，就会刺激胃部吐出。
“消化外科的医生来过了吗？有找到出血点吗？”
“有来过了，插胃镜进去看过了，没找到出血点，陆医生说可能在胃部更深的位置。等一下输完这包血，要送汪主任去做血管造影才能找到出血点。”高羽彤说道。
林远志叹道：“汪主任，没想到今天你会变成病人……”
汪华池喘了口气，说道：“血袋……血袋不够了，我刚刚用四包，都是大包的。输进去不到一会儿就又会吐出来……”
“血袋不够？为什么会不够？”
高羽彤解释道：“因为现在血袋紧缺，医院的血袋都是计算好的，各个科室一天备多少包血袋都是有规定的，不能随便动用的。急诊科每天只有15包，用完了就没有了。”
“还有这种规定？”林远志头一次听说。
“那还剩下多少包可以用。就……两包了。”高羽彤苦着脸说道，“两包大血袋，加起来才800毫升，根本不够动手术的。”
“那其他科室就不能先挪一些过来救急吗？”林远志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现在可是人命关天啊！”
高羽彤摇摇头：“不行的，其他科室要是给了急诊科，他们就不够用了，他们的病人不输血，就算只少了一包，也会有生命危险的！现在哪里都缺血！都是计算好的。”
汪华池勉强说道：“所以……我才让羽彤叫你，过来啊。难道碰到我这种吐血的病人……中医就没办法了吗？”
“倒是有很多治疗吐血的药方，不过煮药送药，一来二去很费时间的啊！”
“我能撑得住，小林，你来给我看吧……”
话没说完，汪华池忽然张大嘴巴。
高羽彤赶紧拿起床头柜上的小塑胶盆，伸到他的嘴巴下边。
“呕——！”
汪华池一连吐出三大口血，看脸盆里的血量，估计有五百毫升，等于一个大包血袋没有了。
吐完后，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高羽彤把脸盆放好，又连忙拿来赶紧毛巾擦掉汪华池嘴边的鲜血。
林远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生平第一次看到吐血。
接着，他赶紧靠过去，给汪华池号脉。
脉象细微。
细说明血管里的血少，微说明血液波动没力量。
从脉象来说，是阳虚的表现。
血为气之母，失血越多，阳气流失也越多。
汪华池的手部皮肤发冷，林远志又摸了摸他的脚踝，同样发冷。
“汪主任，给我看看舌。”
林远志弯腰低头。
汪华池勉强配合，张嘴伸出舌头，但很快缩回去了。
“汪主任，你口渴吗？想喝热水还是冷水？”
“口渴，想喝热水……我不能喝的，喝了会马上吐出来。”
舌体胖大，舌面无苔。
四肢发冷，脉微欲绝。
这不就是四逆汤证嘛！
而且，汪华池气虚出汗，最好是用人参四逆汤。
林远志又考虑到需要用到止血药，于是把要药方中的干姜换成了姜炭，姜炭有止血的作用，并且添加止血圣药血余炭。
林远志马上将药方发给杨从容，让她以最快的时间煮好送过来急诊科的3号病房。
杨从容回复：“四逆汤加味……是急症嘛？我知道了！”
林远志对汪华池说道：“汪主任，我已经让人煎好药送过来了。”
“希望我到时候还喝得下吧。”
这时，有两名医生推着一张滑轮床进来。
林远志认得，那是消化外科的陆医生和一名实习生。
陆医生说道：“我们现在要把汪主任送去检验科做血管造影。林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羽彤说道：“林医生是汪主任叫过来的，现在血袋不够，所以汪主任希望可以通过中药来止血。”
陆医生说道：“中药怎么可能值得了胃出血，这可不是一小口血啊，是一大盆血啊！”
林远志点点头，说道：“我刚才有看到。不过，陆医生，你认为中药治不好吐血，那未免太过武断了。吐血的病人，自古都有。”
陆医生和另外一个实习生，此时将汪华池抬到了滑轮床上，并且把挂吊瓶的支架和吊瓶、血袋也一起挪过去。
陆医生没有理睬林远志，而是对汪华池说道：“汪主任，我们医院的血袋不够动手术，我当然也知道，我已经提出紧急申请了，血站应该会批准的，等血袋一送过来，就马上给你动手术。现在先去做血管造影，找出出血点吧。其他人请让让！”
大家让开后，陆医生和实习医生把汪华池给推出去了。
林远志看着门口，忧心地说：“汪主任这情况，看起来很危险啊。”
蒋沁芸问道：“志哥，你跟那个汪主任平时关系很好嘛？你好像很担心她。”
“他之前欠我好几顿饭都没请呢，老是说走不开，一顿饭都没请过。”林远志皱眉，“不能让他就这样一走了之。”
蒋沁芸又问：“刚才吐那么多血，好吓人，什么中药可以止得住？”
“事实上，就算把所有标注有止血效果的中药通通拿来煮，都不一定能止住。”
“啊？”
“因为，中医不是简单利用中药的某个功效来治病的。”
高羽彤说道：“但愿汪主任能挺过去吧……外边还有很多病人需要照顾，林医生，蒋小姐，我先出去了！”
等高羽彤出去后，蒋沁芸说道：“志哥，高羽彤好像很喜欢你哦。”
“别乱说。这里血腥味很重，我们也出去吧。”
“我没乱说，这叫旁观者清。她看你的时候，眼神挺热络的，一看我马上眼神就冷了，差别太明显了。”
林远志忽然接到一个来电。
是高羽彤打来的。
强烈的既视感。
一看高羽彤的名字，又在现在这个时间，林远志多少能猜到她找自己干什么了。
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喂，羽彤。”
“林医生，我现在在急诊科，你能不能马上过来一下！”
“汪主任不在嘛？”
“就是汪主任……我是说，那个忽然病倒的人就是汪主任！”
“王主任病倒了？”
“对啊，他刚刚从手术室出来，突然摔倒了，还吐了好多血，其他人就把他送来急诊了，现在正在病房里抢救。已经给他输了四个血袋……”
“他现在还有意识吗？”
“有的！”
“好，我现在过去看看。”
蒋沁芸问道：“羽彤是谁啊？”
“一个护士同事，她说急诊科……”
林远志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将事发经过大致说了一下。
他目前还不清楚内情，不过，在医院这两个月，他也听说过几起医生忽然病危的情况，有脑出血的，有冠心病发作的。
近段时间，医院病人暴增，人气旺是好事，但大部分科室的医护人员都处于超负荷的工作状态，尤其是外科医生，经常连着做好几台手术，身体出问题是迟早的事情。
毕竟，都是肉体凡胎罢了。
汪华池是急诊科主任，他本身是普通外科医生，一些小型的外科手术，他都是能胜任的，只有那些比较复杂和专业的特种外科手术，才需要摇人。
五分钟后，林远志和蒋沁芸来到了急诊科，问了一下护士，然后进入3号病房。
病房里边就只有汪华池一个病人，高羽彤站在旁边。
汪华池的左手手腕已经插上输液器，吊着一包血袋，正在输血；右手手腕正在输液。
“林医生！”
高羽彤叫了一声，看见蒋沁芸也跟着进来，表情变得讪讪的。
林远志上前观察，发现病床旁边的地板上就有一摊黑血，还没干涸，显然是汪华池不久前吐的。
汪华池本人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头部直冒虚汗。
实时体温计显示他的体温偏高，有38.5度。
“汪主任！”林远志试着叫了一声。
汪华池开眼睛，虚弱地说：“是你啊，小林……”
“是啊，听说你身体不舒服，羽彤叫我过来看看。”
“你平时有胃病吗？”
一般说到吐血，通常都是胃部出血，出血点在胃部，有胃病的人就容易出现吐血。
如果胃部出血的那个伤口无法止血的，只要血在胃部累积到一定容量，就会刺激胃部吐出。
“消化外科的医生来过了吗？有找到出血点吗？”
“有来过了，插胃镜进去看过了，没找到出血点，陆医生说可能在胃部更深的位置。等一下输完这包血，要送汪主任去做血管造影才能找到出血点。”高羽彤说道。
林远志叹道：“汪主任，没想到今天你会变成病人……”
汪华池喘了口气，说道：“血袋……血袋不够了，我刚刚用四包，都是大包的。输进去不到一会儿就又会吐出来……”
“血袋不够？为什么会不够？”
高羽彤解释道：“因为现在血袋紧缺，医院的血袋都是计算好的，各个科室一天备多少包血袋都是有规定的，不能随便动用的。急诊科每天只有15包，用完了就没有了。”
“还有这种规定？”林远志头一次听说。
“那还剩下多少包可以用。就……两包了。”高羽彤苦着脸说道，“两包大血袋，加起来才800毫升，根本不够动手术的。”
“那其他科室就不能先挪一些过来救急吗？”林远志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现在可是人命关天啊！”
高羽彤摇摇头：“不行的，其他科室要是给了急诊科，他们就不够用了，他们的病人不输血，就算只少了一包，也会有生命危险的！现在哪里都缺血！都是计算好的。”
汪华池勉强说道：“所以……我才让羽彤叫你，过来啊。难道碰到我这种吐血的病人……中医就没办法了吗？”
“倒是有很多治疗吐血的药方，不过煮药送药，一来二去很费时间的啊！”
“我能撑得住，小林，你来给我看吧……”
话没说完，汪华池忽然张大嘴巴。
高羽彤赶紧拿起床头柜上的小塑胶盆，伸到他的嘴巴下边。
“呕——！”
汪华池一连吐出三大口血，看脸盆里的血量，估计有五百毫升，等于一个大包血袋没有了。
吐完后，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高羽彤把脸盆放好，又连忙拿来赶紧毛巾擦掉汪华池嘴边的鲜血。
林远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生平第一次看到吐血。
接着，他赶紧靠过去，给汪华池号脉。
脉象细微。
细说明血管里的血少，微说明血液波动没力量。
从脉象来说，是阳虚的表现。
血为气之母，失血越多，阳气流失也越多。
汪华池的手部皮肤发冷，林远志又摸了摸他的脚踝，同样发冷。
“汪主任，给我看看舌。”
林远志弯腰低头。
汪华池勉强配合，张嘴伸出舌头，但很快缩回去了。
“汪主任，你口渴吗？想喝热水还是冷水？”
“口渴，想喝热水……我不能喝的，喝了会马上吐出来。”
舌体胖大，舌面无苔。
四肢发冷，脉微欲绝。
这不就是四逆汤证嘛！
而且，汪华池气虚出汗，最好是用人参四逆汤。
林远志又考虑到需要用到止血药，于是把要药方中的干姜换成了姜炭，姜炭有止血的作用，并且添加止血圣药血余炭。
林远志马上将药方发给杨从容，让她以最快的时间煮好送过来急诊科的3号病房。
杨从容回复：“四逆汤加味……是急症嘛？我知道了！”
林远志对汪华池说道：“汪主任，我已经让人煎好药送过来了。”
“希望我到时候还喝得下吧。”
这时，有两名医生推着一张滑轮床进来。
林远志认得，那是消化外科的陆医生和一名实习生。
陆医生说道：“我们现在要把汪主任送去检验科做血管造影。林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羽彤说道：“林医生是汪主任叫过来的，现在血袋不够，所以汪主任希望可以通过中药来止血。”
陆医生说道：“中药怎么可能值得了胃出血，这可不是一小口血啊，是一大盆血啊！”
林远志点点头，说道：“我刚才有看到。不过，陆医生，你认为中药治不好吐血，那未免太过武断了。吐血的病人，自古都有。”
陆医生和另外一个实习生，此时将汪华池抬到了滑轮床上，并且把挂吊瓶的支架和吊瓶、血袋也一起挪过去。
陆医生没有理睬林远志，而是对汪华池说道：“汪主任，我们医院的血袋不够动手术，我当然也知道，我已经提出紧急申请了，血站应该会批准的，等血袋一送过来，就马上给你动手术。现在先去做血管造影，找出出血点吧。其他人请让让！”
大家让开后，陆医生和实习医生把汪华池给推出去了。
林远志看着门口，忧心地说：“汪主任这情况，看起来很危险啊。”
蒋沁芸问道：“志哥，你跟那个汪主任平时关系很好嘛？你好像很担心她。”
“他之前欠我好几顿饭都没请呢，老是说走不开，一顿饭都没请过。”林远志皱眉，“不能让他就这样一走了之。”
蒋沁芸又问：“刚才吐那么多血，好吓人，什么中药可以止得住？”
“事实上，就算把所有标注有止血效果的中药通通拿来煮，都不一定能止住。”
“啊？”
“因为，中医不是简单利用中药的某个功效来治病的。”
高羽彤说道：“但愿汪主任能挺过去吧……外边还有很多病人需要照顾，林医生，蒋小姐，我先出去了！”
等高羽彤出去后，蒋沁芸说道：“志哥，高羽彤好像很喜欢你哦。”
“别乱说。这里血腥味很重，我们也出去吧。”
“我没乱说，这叫旁观者清。她看你的时候，眼神挺热络的，一看我马上眼神就冷了，差别太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