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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羊肉便炖好了。

  虎威军的士卒们排着队,一人领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里面肉块堆得冒尖。

  他们或蹲或站,就着篝火,大快朵颐,吃得是满嘴流油,不时还发出满足的赞叹声。

  降卒们看着这一幕,闻着那愈发浓郁的香味,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都要造反了。

  有些人实在忍不住,只能悄悄别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林牧之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缓步走进校场。

  他目光扫过那些正在狼吞虎咽的虎威军士卒,又看了看另一边低着头,死气沉沉的降卒,眉头微微一皱。

  “周猛,怎么回事?怎么没给他们准备吃的?”

  林牧之的手,指向那五千多名降卒。

  降卒们听到这话,都是猛地一愣,齐刷刷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林牧之。

  这位将军……是在关心我们?

  一股微弱的希望,在他们心中悄然升起。

  周猛闻言,立刻上前一步,他装作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将军,他们都是俘虏,是跟着司马囧造反的谋逆之徒,哪有资格吃咱们这香喷喷的羊肉!”

  周猛的声音很大,清晰地传到每一个降卒的耳朵里。

  刚刚升起的那点希望,瞬间被击得粉碎。

  降卒们羞愧地低下头,心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苦涩。

  然而,下一刻,林牧之那带着雷霆之怒的咆哮声,却在整个校场轰然炸响。

  “放屁!”

  林牧之指着周猛的鼻子,怒声斥道:“他们也是我幽州的子民,也是被司马囧那狗贼蒙蔽的受害者!他们的父母妻儿,也都在等着他们回家!”

  “我们虎威军,是镇北王麾下的仁义之师,不是凉州那帮吃人的天师军!什么时候,也学会苛待俘虏了?”

  “我们之前在巫山郡驻守的时候,他们都是我们的袍泽,是自己人!现在他们只是一时走错了路,难道我们就要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吗?”

  林牧之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降卒的心坎上。

  他们猛地抬起头,看着那个为了他们而大发雷霆的年轻将军,眼中满是震撼与感动。

  一股热流在胸中激荡,许多人甚至忍不住红了眼眶。

  周猛被林牧之骂得“狗血淋头”,他低下头,脸上露出“惭愧”的神色。

  “将军教训的是!是末将糊涂,末将知错了!”

  林牧之冷哼一声,一甩袖子,“知错了还不快去!给他们准备吃的,要跟我们弟兄们一样的标准!谁要是敢克扣一分,老子砍了他的脑袋!”

  “是!末将这就去办!”

  周猛高声应道,随即转身,对着那些还在发愣的伙夫们咆哮道:“还他**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将军的话吗?赶紧给客人们上菜!”

  周猛那句“客人们”,让所有降卒的心,都狠狠地颤了一下。

  他们看着林牧之那挺拔的背影,看着周猛忙碌的身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扑通!”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紧接着,成片成片的降卒,全都朝着林牧之的方向,重重地跪倒在地。

  “将军……”

  他们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无声的泪水,顺着那一张张布满尘土与疲惫的脸庞,滚滚滑落。

  在降卒们感激涕零的哭声中,一个胆子稍大的年轻人,壮着胆子抬起头。

  “将军……您也是我们巫山郡的人吗?”

  此话一出,周围的哭声都小了许多,无数双充满希冀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林牧之。

  林牧之看着他们,开口笑道:“我是南海郡人,不过之前在巫山郡待过不短的时间。我手下这些弟兄,倒有不少是巫山郡的好汉子。”

  听到这话,降卒们顿时觉得心中一阵亲近。

  原来这位年轻的将军,也算半个自己人。

  而那些站在一旁,负责看守的虎威军士卒中,凡是巫山郡出身的,此刻都挺直了胸膛,脸上满是自豪与得意。

  看,咱们将军就是不一样!

  对咱们巫山人,就是好!

  林牧之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竟是直接走到那群降卒中间,随意找个空地,就那么盘腿坐了下来。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周猛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冲上前来,急喝道:“将军,万万不可!这……这里太危险!”

  林牧之却只是摆摆手,浑不在意的道:“慌什么?都是自家兄弟,哪有什么危险不危险的。”

  说完,林牧之便拉过旁边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降卒,温声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儿的?”

  年轻降卒被林牧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手足无措,紧张得浑身僵硬,结结巴巴。

  “回……回将军,俺……俺叫王二牛,家是阳夏县的。”

  林牧之点点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又问了些他家中有几口人,田地收成如何之类的家常话。

  王二牛一开始还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但看着林-牧之那没有丝毫架子的亲切模样,他也渐渐放松下来,有什么说什么。

  周围的降卒们,看着他们的将军,就这么跟一个普通士卒坐在一起,聊着田间地头的琐事,那股发自内心的亲近感,愈发浓郁。

  这一番亲民秀做完,眼看火候差不多,林牧之才起身,拍拍**上的尘土,在众降卒那无比崇敬的目光中,转身离开大营。

  回到信阳城的都尉府,白幽幽正坐在灯下,安静地翻看着一卷书册。

  那张眉目如画的脸蛋在烛光映照下,更显莹白细腻,宛如牙雕玉琢,美得不可方物。

  听到脚步声,白幽幽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安抚好了?你这收买人心的手段,倒是越来越熟练。”

  林牧之走到桌边,给自己倒杯茶,一饮而尽,这才撇嘴道:“什么收买人心,我这是以诚待人。”

  “人心可用,信阳城内这些降卒和官吏,短时间内是乱不起来。这地方,算是彻底稳了。”

  白幽幽点了点头,她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思索。

  “既然信阳已稳,那接下来,你打算朝哪个地方动手?”

  林牧之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双目微眯道:“不急,先看看司马囧的反应。乐进逃回去,那个老狐狸现在恐怕已经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