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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颜欢见沈知渔点头,便将药方一收,爽快应下:“好,瞧热闹的事哪能少得了我,我去办最合适了,正好灵禧郡主的书舍过些日子要开张了,定是要走一遭的。”

  “郡主的书舍都有什么书?”沈知渔素来喜爱诗书,一听有新的书铺,便来了兴致。

  沈颜欢挠了挠鬓角,颇有几分难张口的意思:“等开张了,阿姐去逛逛就知道了,她这铺子卖得杂,琴棋书画、笔墨纸砚,样样都有。”

  所谓书舍,原本是灵禧郡主照着拾玉房中的样子布置的,那日沈颜欢知晓后,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硬是说动了灵禧将独乐乐换为众乐乐。

  盛京城,不少女子郎君想一睹拾玉的风采,偏他这几年极少见客,倒显得越发稀奇了,灵禧那铺子若打着“拾玉公子同款书房”的旗号,何愁没有客人上门?再添些时兴话本,这生意定是红火。

  不明就以的沈知渔,还想着皇家郡主的书舍,兴许会有市面上不曾见的奇书或孤本,语气中带着几分雀跃:“好,开张那日,我定然去捧场。”

  沈颜欢想,开张自是越热闹越好,便未点破,只含糊应了一声,转而换了话茬:“对了阿姐,你回去后记得提醒老太太,明日我三朝回门,要把她赠与我的物件都带回王府,她老人家可得清点妥当喽。”

  想到老太太明日得知真相后的脸色,沈颜欢还真有几分期待。

  “我回去定将话带到。”老太太诈沈颜欢,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沈知渔也想看看,她明日会如何跳脚。

  “说来,你今日在宫里可顺利?父亲母亲又一夜没睡,今儿一早还学着祖母念阿弥陀佛,保佑你能全须全尾从宫里出来。”沈知渔学着沈伯明夫妇的动作,眼中满是关切,生怕沈颜欢的跳脱,令她在宫里挨罚受委屈。

  “瞧瞧,这不好好的!”沈颜欢起身,在沈知渔跟前转了一圈,才又坐了下来,眉开眼笑道:“太后赏了一对玉佩,还要为我做主,谢纨绔又厚着脸皮向圣上讨要了赏赐,顺利得很。对了,我们还遇上了圆姐姐,她已经回边关了。”

  对此,沈知渔并无意外,只淡淡道:“昨日齐王府宴散后,她便来府上与我说了,她那身本事,留在盛京才是困住了她。”

  先前与常圆交谈中,沈知渔能感受到,她虽是女子,亦有满腔抱负,即便分别有几分伤感,可她若能在边关大展拳脚,便是值得高兴的事。

  紫烟见姐妹俩家常叙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取了一个小巧的陶罐过来,放到沈颜欢手里:“这罐君山银针,你带去齐王府喝,莫要让下面那位等久了,再跑上来请你。”

  沈颜欢掂了掂手里的陶罐,笑道:“来一回,还有好茶拿,怪不得赵钦日日来,连杏花天排了几支新舞都一清二楚。”

  紫烟送沈颜欢到梯廊,从上往下看,厅堂里每一张脸都清清楚楚的,她下巴朝正与身旁的谢景舟说话的赵钦努了努:“不知这赵郎君哪根筋搭错了,三天两头往这边跑,不瞒你说,我也正犯愁。”

  “我还头一次听说,生意上门还犯愁的。”沈颜欢侧倚在栏杆,低头瞥了一眼,好奇问道。

  “一来,我这地方原是胜在隐蔽,他这样的贵人日日来,难保不被人盯上;再者,我与季郎……到底是见不得光的,若往来人多了,难免露了马脚。”虽说季家与方家都知道他们俩这点事,可若被人明着戳破,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他可有找什么姑娘、小倌的?”进来时,沈颜欢只是随口一说,这会儿却是认真了。

  “怪就怪在这里,每日拄着个拐杖过来,就坐那儿听曲赏舞,一坐就是大半天。”紫烟瞧着底下的赵钦,实在不敢相信自家的曲舞有这般大魅力。

  “是有些怪……”沈颜欢神色一敛,“等我忙完了这阵子,再找这赵郎君聊聊。”

  语罢,沈颜欢就提着裙边,快步跑向谢景舟。

  “我们该回去等着接赏赐的圣旨了。”沈颜欢精准拿捏了谢景舟的“穷”,这话一出,谢景舟迅速弹跳了起来。

  他将手中还未吃完的花生,一股脑儿放到了赵钦手中:“你慢慢吃,我得回府接旨了。”

  赵钦撇了撇嘴,念念有词:“谢临忙着物色妹夫,你有了王妃就忘了兄弟,就剩我孤家寡人一个。”

  “这么多美人跳舞给你看,还孤家寡人?”沈颜欢拍了拍赵钦的肩膀,“你要不去破庙看看孤零零的乞丐?”

  话音落下,沈颜欢也不管还在琢磨着如何应对的赵钦,拉着谢景舟就往外走,上了马车,就给谢景舟立起了规矩。

  “谢纨绔,我同你约法三章,小酌怡情可以,但你若是像赵钦这般,整日只知沉溺于曲乐之中,休怪我对你真跋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沈颜欢忽然觉着,若想要谢景舟上进,还得捎带着赵钦,这驯夫大业,需得从长计议。

  “沈二,你放一百个心,本王绝不会如他这般。”谢景舟信誓旦旦,心里想的却是:斗蛐蛐、斗鸡、遛鸟可都比干坐那儿听曲有意思多了。

  沈颜欢虽心有狐疑,谢纨绔不仅没有讨价还价,还保证得这般快,可转念一想,同在一个屋檐下,任凭他如何折腾,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另一边,紫烟回到房内,多了几分语重心长:“你当真是用心良苦,既要找吴文淼为柳絮要一个公道,又想借此事,让你这位表妹在宫中,除了齐王殿下,再多一座靠山。”

  沈知渔眼神黯了黯:“‘大都好物不牢坚,彩云易散琉璃脆’,许是我见了太多薄情负心之人,总觉世间男子靠不住,都说皇家是吃人的地方,若颜欢有长公主庇护,即便哪日齐王有了旁的心思,也需掂量几分。”

  “你真是和柳絮在一起久了,连说话的神韵都与她有几分相似。” 紫烟轻叹,眼底泛起怅惘,“若不是这张脸,我几乎要以为,坐在眼前的就是柳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