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女莫若母,邢秀敏领悟过来,拿起身边的双根木棍撑起身子,用木棍代替双腿往前走,“去…那…边。”

  在祠堂中,邢秀敏并非完全无法行动,夜晚时会离开隔间,去拿贡品食用。

  一直靠爬的自然不行,这两根木棍已陪伴她许久,是如同双腿的存在。

  来到无人处,邢秀敏缓缓坐下,再放下木棍,目光直视江畅畅,“说…吧。”

  她的直视,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反而有几分温暖和鼓励。

  在她的目光下,江畅畅不得不如实说出。

  面对母亲,她撒不了谎,任何想要撒谎的举动,都会被那双眼睛精准捕捉。

  邢秀敏消失后的一段时间内,她的父亲不愁酒喝,仿佛整天泡在酒里。

  酒醒时,顶多骂她几句。

  可要喝醉了酒,他总能扯出莫须有的过错安在她身上,抄起酒瓶子就是打骂,下手狠毒程度,不亚于对待仇人。

  她想着,等她长大,她就离开这个家。

  没有长大之前,外面处处都是坎,住处、钱财等问题无法解决,她哪儿也去不了,甚至可能死得更快。

  她尝试过逃离,却也因为尝试过,才更加明白无法逃离,对此感到无比绝望。

  每一天都在艰难的忍耐中度过,如同蝼蚁般苟延残喘,纵使如此,那个被她称之为父亲的男人,依旧不愿意放过她。

  这日,他手头的钱财用尽,买了最后两瓶酒,手中拿着一本发黄的书。

  嘴里含糊不清说着,“老祖宗留下的发财办法,嘿嘿,可让我找到了。”

  “平时都丢在床底下积灰,真能有用不成?”

  “嘁,管他呢,有用没用试试就知道了。”

  现在的世道,外面管得严,他又没有经验。

  若行此事致人失踪,不出三天,必会被人追上门来。

  他怂唧唧的,哪里敢去外面对别人下手,干脆盯上了江畅畅。

  虽说是发财的办法,但因他的蠢笨,江畅畅成为小鬼后,没有为他获取到任何钱财。

  他来回翻书,也不知哪个步骤做错,把书丢在地上踩一通,气愤道:“根本没用,**!”

  “果然应该丢在床底下积灰,浪费老子时间。”

  江畅畅起初没明白,后来反应过来,原来她的父亲认为小鬼和摇钱树性质相同,只要小鬼制成,等待摇钱树生钱就行。

  可惜,小鬼生不了钱。

  无法达成目的的他,连做诡异的江畅畅也不放过。

  有铃铛在,江畅畅被死死压制,日复一日。

  直到花槐出现,是她斩杀了那个男人。

  江畅畅永远会记得花槐那日对她的救赎。

  邢秀敏的指甲嵌进肉里,心中是万分疼惜,“畅…畅,这些…年…来…受苦…了。”

  她回想起花槐,也是娇小的身形,看起来和江畅畅差不多大。

  这样小的姑娘,竟有这样的胆识。

  花槐救下江畅畅,亦是她一辈子的恩人。

  母女交谈中,天渐渐亮了。

  昨夜在林子外围,危险程度大大下降,加上有纪惜在场,众人之中无人守夜。

  若有人觉得不安全,没人阻拦他们晚上睁着眼睛别睡觉。

  花槐等人和饶全、符秋两人有仇,哪怕要守夜,也绝不会替他们守。

  如此一来,守夜没有意义,干脆各管各的。

  花远睡得最安心,没心没肺一整晚。

  花槐睡得比前几日好些,临近天明,还是被邢秀敏的崩溃尖叫声惊醒。

  那声音犹如在她心上划了一刀,揪心到让她接下来几个小时困意全无。

  今天是与司机约定的第六天,明天车子才会来。

  花槐准备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将邢秀敏送到市里的医院。

  邢秀敏用木棍行动缓慢,在林中时,一直由殳文曜背着她前行。

  她双腿废掉后,长时间没有行动,导致腿部肌肉萎缩,身上没有多少肉,背起来很轻,毫不费力。

  这会儿下山,仍然由殳文曜来。

  “我也想一起去。”

  殳文曜没有见识过副本外的世界,以往没有绑定诡异,出去与找死无异。

  现在他获得了,有机会,就该看看外面的世界。

  殳文曜所言是阐述,也想听听花槐如何说。

  她露出笑容,爽快道:“好啊。”

  惊悚游戏世界在旁人看来凶险,花槐频繁出入,已然熟悉外面的凶险程度。

  在她看来,短时间内达不到致命的程度。

  她不知道,她的能力在逐渐提高,也就渐渐不把外面太当回事。

  那放松的状态,跟回家一样。

  他们两个都走,花远扯着花槐的衣摆,“我也去。”

  饶全在此,没有花槐在场,他直觉自己会被报复。

  留在这儿是不可能留的,花槐在哪儿他去哪儿。

  花槐不会反驳花远,这家伙得带在身边才安心。

  要出去的人很多,冉平与花槐几人本就不是一路人,他不准备出去。

  殳文曜的胚胎孵化后,血猎公会对殳文曜下手已经失去意义。

  更何况,纪惜在他们身边,就算饶全也没有能力对他们下手。

  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实在稀少,花槐不得已使用跑车道具。

  花槐、花远和邢秀敏开不了车,只能由殳文曜驾驶。

  诡异们无需座位,它们想坐在车子的哪个位置都行,反正也掉不下去。

  剩余的副驾驶座,花槐和邢秀敏两人挤一个。

  花槐娇小,邢秀敏瘦弱,坐在一起并不感到拥挤。

  好在是惊悚游戏世界,没有交通法规,不会有人拦截他们的车辆。

  嗯…但是会有诡异拦截。

  统统撞飞就是。

  诡异拦车想吃人,心慈手软就可能成为它们的盘中餐。

  花远是个多余的,甄嘉月站在跑车尾唇上单手拎着他,保证他不落地。

  他哪里受过这种待遇,跑车一启动,刮来的风差点把他吹跑。

  但凡甄嘉月的手松一些,他得立马跌到车下去,简直不要太刺激。

  饶是花远,这会儿脑子也忍不住宕机。

  他抽抽鼻子,眼泪花花,“甄姐姐,抓紧一点,千万别松手。”

  喊甄嘉月这个称呼,花远可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