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蛊虫像是闻着血腥味,还在不断往景惜云血肉里钻,贪婪地啃食她的血肉......

  景惜云痛苦尖叫,情急之下忙用手去抠那蛊虫,嘴里不停叫唤,“走开,走开啊!祖母,救我——”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都惊呆了。

  太后堪堪反应过来,腾的起身,“蛊医!”

  乌衡早有准备,一把抓住景惜云的手腕,往她手上洒了什么药粉。

  瞬息之间,那蛊虫就瘫软下来,没了动静。

  景惜云瞧见那黑虫,眼皮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乌衡将蛊虫收回兽皮袋。

  太医忙上前查看,伸手在她颈侧一探,尚有气息。

  谢鸾离得近,只瞧见景惜云手腕青紫一片,原先胎记的位置渗出黑血,还在继续往四周蔓延。

  “回禀太后,惜云公主只是吓晕过去了,并无大碍。”

  太后盯着倒在地上的景惜云,眼神复杂难明,也不知是庆幸更多,还是痛惜更多。

  景惜云手腕上的胎记是假的。

  她疼了五年的孙女儿也是假的!

  “母后,这回您看清楚了,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她就是个赝品!”

  “来人呐——”

  皇后指着景惜云,“把她带下去!赐死!”

  这已经是今日皇后第二次这般失态了。

  平日的皇后温和宽容,几次在人前疾言厉色,皆是因为景惜云。

  五年前皇后当众声称景惜云不是她的女儿,众人只当她患了癔症,无一人信她。

  如今证据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众人不信了。

  太后纵然疼景惜云,这种情况下也没立场替她说情。

  而且这些年她对景惜云付出的情感,远比皇后和宣德帝付出的多。

  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就算知道了景惜云并非她的孙女儿,她也做不到将她处死。

  这个时候就需要长公主出面了。

  她本就不喜景惜云,无意帮她说话。

  但幕后主使至今仍是个谜团,至少现在该留着她的命。

  “瞧她方才那反应,不像是知道自己身世的样子,最可恨的,是那个伪造胎记的人。”

  “她鸠占鹊巢,害我与阿鸾相见不相认,皇姐当真觉得她无辜?”

  荣和长公主默然。

  “这些年她占着公主身份横行霸道,任性妄为,前不久她还纵使手下打死无辜百姓,这一桩桩一件件,有哪一件她是无辜?”

  皇后如今失了理智,根本听不进劝,恨不得立刻将景惜云拉下去处死。

  荣和长公主劝不动她,只好冲谢鸾使眼色。

  恐怕只有谢鸾的话,皇后能听进一二了。

  “娘娘,暂且先饶过她吧。”

  皇后红了眼眶,“阿鸾......”

  谢鸾道:“我并非以德报怨,只是五年前景惜云能被皇家找到,必然与那伪造胎记之人有所瓜葛。”

  半日,皇后才勉强平复住心绪,她不说如何处置景惜云,怔怔面前的谢鸾,“你......方才叫我什么?”

  在荣和长公主鼓励的眼神下,谢鸾嘴唇动了动,改了口,“母后。”

  “好、好。”皇后扶着她的肩膀,声音哽塞,“母后听你的,先不管她,我们回去,母后还有好多话要问你......”

  “就算景惜云手上的胎记是假的,如何证明她手上的胎记就是真的?皇后不想再弄错一次吧?”这个时候,淑妃又站出来使绊子。

  皇后脚下一顿,眸中冷光直迸,“阿鸾是不是我的孩子,何时轮到你来定夺了?!”

  淑妃脸色一变,正想拿皇室颜面说事,宣德帝下令宣布:谢鸾就是失散多年的嫡公主,赐居含章殿,南疆乌衡查证胎记有功,赏黄金万两。

  事已至此,淑妃自知再说无用,只怕稍加不慎便会惹帝王大怒。

  但她还是见不得皇后舒坦得意,从前有个景惜云添堵,加之皇后的身子每况愈下,如此下去,左右不过两年了。

  就怕皇后找回了女儿病情好转,她还得再多等几年。

  最重要的是,她的儿子险些娶了亲妹妹,传出去还不知道要招多少闲言碎语。

  “陛下,不知此事该如何对外说?”淑妃上前问道,“若是让人知道皇室找错了女儿,还是敬国公府的假嫡女,这......”

  总不能对外承认,陛下帮人养了五年的女儿吧?

  不得被人笑话死?

  帝王沉着脸似在思忖,太后本就有意留景惜云一命,借机提议,“认错孩子一事有损皇室颜面,最好还是不要传出去,依哀家看,不如就说皇后当年怀了双胎,惜云和——”

  “本宫只生了阿鸾一个女儿。”

  皇后态度坚决,“景惜云这等劣迹斑斑的,本宫就是死也不会认!”说着她猛地咳嗽起来。

  谢鸾扶皇后到一旁坐下,“若按太后这般说,我住在敬国公府这些天该如何解释?”

  就算皇后不说,她也不想凭空多出一个姐妹。

  这倒把太后难住了。

  难不成对外解释当年两个公主都丢了?

  一个五年前找回来了,一个今儿才认回来?

  这也太离谱了。

  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信。

  平心而论,这样对谢鸾也不公平。

  就算她对景惜云还有感情,眼前这个才是她的孙女儿。

  她的假孙女儿在宫中享了五年的荣华富贵,她的亲孙女儿却流落乡下这么多年,回京后在敬国公府受了这么多委屈,险些成了景惜云的伴读,差一点就要成为她的孙媳......

  谢鸾遭遇的这些不公,又能找谁说理去?

  太后疲惫闭了闭眼,“哀家不管了,一切交给皇帝定夺吧。”

  帝王看向皇后,正要开口,皇后似有所感,叫谢鸾扶她起身,抬头直视帝王的眼睛,“臣妾恳请陛下公开宣布阿鸾的身份,昭告天下。”

  什么皇室颜面都与她无关,她想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有什么错?

  帝王本就亏欠皇后良多,眼前这个也是他的孩子,自然一一应下,议定下个月宴请时辰之日,公开宣布谢鸾公主的身份。

  随着帝王话落,一群宫人齐齐跪地,高呼“公主殿下”。

  打发了众人,帝王欲留谢鸾问话,皇后起身冷冰冰送客,“臣妾与阿鸾还有许多话要说,陛下改日吧。”

  宣德帝欲言又止,看了眼谢鸾,只好作罢。

  出了未央宫,想着景惜云手腕上的胎记,帝王正想单独召乌衡问话,不想那蛊医就在殿外侯着。

  “陛下。”

  张德全躬身说道:“那蛊医当真是奇怪,放着黄金万两不要,说有一个请求,望陛下能满足他。”

  得到帝王点头,张德全偏头吩咐小徒弟过去传话,尖声高喝。

  “摆驾宣室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