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风再起时
她把烟丢回烟盒，起身走进厨房，从柜子里取出两个杯子，冲了热水，放了蜂蜜，递给刚从房间走出来的顾延瑾。
他睡得不沉，听见动静便起了，眉头还拧着。
“你怎么又没睡？”
她摇头：“收了一封信，想了点事！”
顾延瑾接过水，低声问：“又是他？”
她没否认。
他叹了口气，把水放下，走过去抱住她：“你不需要每次都处理这些！”
“你可以让我来！”
林语宁靠在他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已经不是我怕的那种人了！”
“他想用过去拉住我，但他不明白，我不是忘了，是我真的放下了！”
“他以为我不看他，是因为我还在乎！”
“其实我只是不屑！”
顾延瑾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柔和：“他之所以还在，是因为他知道你不怕他！”
“你是他最后的投影！”
“如果连你都不怕了，他就真的没了价值！”
林语宁点点头。
“那我就让他没价值！”
“彻底的！”
……
早上八点，她照常回了律所。
这一次，她没有躲避任何采访请求，也没有低调处理任何流言。
她坐在媒体联合会议室里，面对十几个记者，直视镜头，没有化浓妆，也没有刻意准备稿子。
她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白衬衣扣到最上，语气如旧，平静而克制。
“我今天坐在这里，不是为了澄清！”
“我知道你们会问我关于那段音频，关于过去案件的录音，关于是否存在主观引导的问题！”
“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些资料早就归档、备份、留痕、审校！”
“我欢迎质疑，但不接受编造！”
“如果你们希望制造一个破碎的林语宁，那你们恐怕要失望！”
“因为我从来不是靠‘完美’活下来的！”
她顿了一下，看向第一排的摄影师：“我不怕你们拍我疲惫的样子，不怕你们记录我最狼狈的时候！”
“我怕的是，你们只想拍我跌倒的样子！”
“你们想要看到‘她也不过如此’，你们需要一个被反噬的例子，好让你们安心地说，‘这就是坚持太久的结果’！”
“但我不会让你们如愿！”
“哪怕我真的摔倒了，也不是你们推的，是我自己走到力竭为止！”
她站起身，对着镜头，声音一字一句地落下。
“我叫林语宁！”
“我不是你们的代言人，不是你们用来讲道德故事的标签！”
“我只代表我自己！”
“我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不后悔！”
“如果这还不够，那请你们继续！”
“我会站在这里，等你们审判结束！”
她转身离开，没有接受任何一个追加提问，也没有回头。
那些镜头还追着她的背影拍，快门声一连串地响起，像是时代在焦灼中呼吸，想抓住一点坚定的碎片。
可她的步伐始终没有变。
稳，直，不偏不倚。
她不需要留下什么。
她已经在这个行业、这个世界的记忆里，用无数个日夜写下自己的存在。
……
离开发布会后，她没有直接回律所，而是去了江城老区那家还没倒闭的民事调解中心。
那是她最早接案的地方。
墙上的年久照片还挂着，她曾经在那张椅子上坐过整整两个小时，听一个老太太断断续续地讲完她被儿子赶出门的过程。
没有哭，没有吵，只是说：“我当年是把他生下来的！”
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对面墙上的公告栏，许多纸张已经发黄，字迹模糊。
可她知道，她最初的心是在这里动的。
不是在光亮处，不是在荣誉里，是在一个老城区的矮楼间，是在一群说话都会发抖的人身边。
她不是为了别人夸她才开始这条路的。
她只是想替人说话。
可现在说着说着，她被推上了更高的平台，有了标签，有了期待，有了无数看她跌倒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走得太远了。
但她没打算折返。
她只是想回来看看—那颗最初的种子，是否还活着。
她站起身，走进记录室，把早年留存的案卷找出来，一页页翻着。
这些年她处理了太多案子，记不得每一个名字，但她记得每一个眼神。
他们的眼神都告诉她，他们信她。
所以她必须站住。
……
当天下午，顾延瑾在办公室接到法院传唤书，有人正式对顾氏资本旗下一个早年控股的项目发起了“信息披露瑕疵”的司法问责。
纸面看上去流程完整，但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有人在盯着。
顾延瑾合上文件，拨通了林语宁的电话。
“你在哪？”
“调解中心！”
“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我收到法院通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
“他们开始动你了！”
“我知道！”
“那你怎么办？”
“我们一起应对！”
她没多说什么，也没惊慌，只是语气沉静如水。
“我们一起！”
“从今往后，不分你我！”
“你的问题，是我的战场！”
电话那端，顾延瑾笑了，声音低低地从听筒传来：“好！”
“我在你身后！”
“你不用回头，我就在！”
林语宁低声说：“我不会回头！”
“我只会往前走！”
风从街角掠过，把她外套下摆吹得猎猎作响。
她站在那栋灰色调解中心门前，仰头望了一眼那面褪色的“正义为民”牌匾。
然后抬脚，走进车流中，消失在江城的人潮里。
她知道明天还会有更大的风浪。
可她不怕了。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在深夜哭着质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错了”的林语宁了。
她已经走出来了。
而现在，换她—护住那些还没走出来的人。
深夜十点，江城的雨又下了。
不是滂沱大雨，只是淅淅沥沥地落，带着初夏未散尽的湿气，在城市的高楼间缓缓铺陈。
林语宁回到公寓时，身上的风衣已经沾了细密水珠，她没有撑伞，也没有在意，整个人像一把久未收鞘的刀，冷硬，沉稳。
屋里只开了一盏灯，暖黄的光在地板上拉出她一个略显疲惫的影子。
她脱下外套挂在门边，走进厨房倒了杯温水。
她把烟丢回烟盒，起身走进厨房，从柜子里取出两个杯子，冲了热水，放了蜂蜜，递给刚从房间走出来的顾延瑾。
他睡得不沉，听见动静便起了，眉头还拧着。
“你怎么又没睡？”
她摇头：“收了一封信，想了点事！”
顾延瑾接过水，低声问：“又是他？”
她没否认。
他叹了口气，把水放下，走过去抱住她：“你不需要每次都处理这些！”
“你可以让我来！”
林语宁靠在他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已经不是我怕的那种人了！”
“他想用过去拉住我，但他不明白，我不是忘了，是我真的放下了！”
“他以为我不看他，是因为我还在乎！”
“其实我只是不屑！”
顾延瑾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柔和：“他之所以还在，是因为他知道你不怕他！”
“你是他最后的投影！”
“如果连你都不怕了，他就真的没了价值！”
林语宁点点头。
“那我就让他没价值！”
“彻底的！”
……
早上八点，她照常回了律所。
这一次，她没有躲避任何采访请求，也没有低调处理任何流言。
她坐在媒体联合会议室里，面对十几个记者，直视镜头，没有化浓妆，也没有刻意准备稿子。
她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白衬衣扣到最上，语气如旧，平静而克制。
“我今天坐在这里，不是为了澄清！”
“我知道你们会问我关于那段音频，关于过去案件的录音，关于是否存在主观引导的问题！”
“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些资料早就归档、备份、留痕、审校！”
“我欢迎质疑，但不接受编造！”
“如果你们希望制造一个破碎的林语宁，那你们恐怕要失望！”
“因为我从来不是靠‘完美’活下来的！”
她顿了一下，看向第一排的摄影师：“我不怕你们拍我疲惫的样子，不怕你们记录我最狼狈的时候！”
“我怕的是，你们只想拍我跌倒的样子！”
“你们想要看到‘她也不过如此’，你们需要一个被反噬的例子，好让你们安心地说，‘这就是坚持太久的结果’！”
“但我不会让你们如愿！”
“哪怕我真的摔倒了，也不是你们推的，是我自己走到力竭为止！”
她站起身，对着镜头，声音一字一句地落下。
“我叫林语宁！”
“我不是你们的代言人，不是你们用来讲道德故事的标签！”
“我只代表我自己！”
“我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不后悔！”
“如果这还不够，那请你们继续！”
“我会站在这里，等你们审判结束！”
她转身离开，没有接受任何一个追加提问，也没有回头。
那些镜头还追着她的背影拍，快门声一连串地响起，像是时代在焦灼中呼吸，想抓住一点坚定的碎片。
可她的步伐始终没有变。
稳，直，不偏不倚。
她不需要留下什么。
她已经在这个行业、这个世界的记忆里，用无数个日夜写下自己的存在。
……
离开发布会后，她没有直接回律所，而是去了江城老区那家还没倒闭的民事调解中心。
那是她最早接案的地方。
墙上的年久照片还挂着，她曾经在那张椅子上坐过整整两个小时，听一个老太太断断续续地讲完她被儿子赶出门的过程。
没有哭，没有吵，只是说：“我当年是把他生下来的！”
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对面墙上的公告栏，许多纸张已经发黄，字迹模糊。
可她知道，她最初的心是在这里动的。
不是在光亮处，不是在荣誉里，是在一个老城区的矮楼间，是在一群说话都会发抖的人身边。
她不是为了别人夸她才开始这条路的。
她只是想替人说话。
可现在说着说着，她被推上了更高的平台，有了标签，有了期待，有了无数看她跌倒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走得太远了。
但她没打算折返。
她只是想回来看看—那颗最初的种子，是否还活着。
她站起身，走进记录室，把早年留存的案卷找出来，一页页翻着。
这些年她处理了太多案子，记不得每一个名字，但她记得每一个眼神。
他们的眼神都告诉她，他们信她。
所以她必须站住。
……
当天下午，顾延瑾在办公室接到法院传唤书，有人正式对顾氏资本旗下一个早年控股的项目发起了“信息披露瑕疵”的司法问责。
纸面看上去流程完整，但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有人在盯着。
顾延瑾合上文件，拨通了林语宁的电话。
“你在哪？”
“调解中心！”
“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我收到法院通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
“他们开始动你了！”
“我知道！”
“那你怎么办？”
“我们一起应对！”
她没多说什么，也没惊慌，只是语气沉静如水。
“我们一起！”
“从今往后，不分你我！”
“你的问题，是我的战场！”
电话那端，顾延瑾笑了，声音低低地从听筒传来：“好！”
“我在你身后！”
“你不用回头，我就在！”
林语宁低声说：“我不会回头！”
“我只会往前走！”
风从街角掠过，把她外套下摆吹得猎猎作响。
她站在那栋灰色调解中心门前，仰头望了一眼那面褪色的“正义为民”牌匾。
然后抬脚，走进车流中，消失在江城的人潮里。
她知道明天还会有更大的风浪。
可她不怕了。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在深夜哭着质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错了”的林语宁了。
她已经走出来了。
而现在，换她—护住那些还没走出来的人。
深夜十点，江城的雨又下了。
不是滂沱大雨，只是淅淅沥沥地落，带着初夏未散尽的湿气，在城市的高楼间缓缓铺陈。
林语宁回到公寓时，身上的风衣已经沾了细密水珠，她没有撑伞，也没有在意，整个人像一把久未收鞘的刀，冷硬，沉稳。
屋里只开了一盏灯，暖黄的光在地板上拉出她一个略显疲惫的影子。
她脱下外套挂在门边，走进厨房倒了杯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