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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夕颜像今晚桌上那盘虾一样,红通通的被傅司聿给拎了出来。

  在里面,被老太太那些话架着,又被其他人看着,她觉得整个别墅像个大火炉,快把她烤焦了。

  现在一离开了那火炉,冷风一吹,面对傅司聿一个人,又像是跌进了冰窖里。

  冰火两重天。

  没等凌夕颜说什么,傅司聿就松开了她的手,一个人往前走去了。

  冬日的夜色里,他的背影格外冷硬。

  气性大的很。

  凌夕颜不远不近的跟着。

  傅司聿的车就停在地面停车场,楚曜见他们过来,下来开了车门,傅司聿上车都没回头,楚曜关了车门又绕到了这边开了车门。

  车内,比车外还冷。

  楚曜发动汽车的偷偷往后瞄了一眼。

  那两人坐的跟两个木偶一样,端正,笔直,谁也不搭理谁。

  奇了怪了,这饭吃的,吃噎了?

  不敢多琢磨,他收回目光,专心致志的开车。

  车从老宅岔路上到主干道时,凌夕颜的手机响了。

  是王管家打来的。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接了。

  “喂,王叔。”

  她原本一直面朝着前方,说话的时候脸才转向车窗。

  不光转过去了,脸还低下来了,声音也压的很低,跟做贼一样。

  说什么,不能让人听?

  傅司聿侧过脸,目光凝在那只握着手机的手上。

  那只手,今天晚上挡在了傅珩面前。

  “颜小姐。”王管家在电话那边道:“真不好意思,本来我也不想再麻烦您,但是现在有些事问别人也问不出来。”

  “没事,你说。”

  “我已经给珩少爷办了住院手续,就在云城医院。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现在医生在问什么药物过敏,这个我也不清楚啊。”王管家急道。

  “这个啊……”

  之前那些记忆,她早就忘了,哪还知道傅珩什么药过敏?

  不过,回想一下,她刚刚头部手术后那段时间,天天为了让她不在傅家人面前露怯跟她说了许多事,其中就有一件事就跟傅珩有点关系。

  天天告诉她,他对一种药过敏,不能输液,输液会起红疹。这关系到孩子的安全,她牢牢记住了,生怕以后喂错了药。

  小孩子记不清,她后来拿了很多常见药盒给他辨认,他才指出来,就是头孢。那时,天天还说了句,说以前她说的这个体质可能随傅珩。傅珩也是这样。

  想起这事,她就对着电话那头道:

  “他对头孢类过敏,不过口服问题不大,不能输液,输液会过敏,身上起红疹……”

  不愧是夫妻,了解的真清楚。

  傅司聿眼底的霜越结越厚。

  “好好好,我记住了,还有吗?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王管家又问。

  “其他的……”

  人命关天的事,凌夕颜还是认认真真的想了起来。

  她低着头,躲在那方寸之间,别人看不清她的脸,只听见她在为了某个人绞尽脑汁。

  那巴掌大的地方好像只属于她跟傅珩,其他谁都插不进去。

  插不进去是吗?

  他就不信这个邪。

  傅司聿蓦地倾身,手臂一伸精准的捏住了贴在凌夕颜耳边的手机。

  夺过来,凑近耳边。

  “他死了吗?”

  “……”

  那边吓了一跳,半天才哆哆嗦嗦的回了句:

  “没有,就是还没清醒。”

  “等他死了再来报丧,没死不要来烦我老婆!”

  手一扬,手机就朝凌夕颜飞了过来,凌夕颜慌忙伸手接,接也接不顺畅,不光用了手,还差点用上了脚,手舞足蹈,混乱的像她的心一样。

  低头一看,电话已经挂断了。

  挂断就挂断吧,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凌夕颜攥着手机,紧贴着车门,望着车窗外那些渐次闪过的街景。

  她没抗议他刚才的粗暴,就这么静静地缩在那,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傅司聿很想把车门打开,把这个受气包一样的女人给扔出去。

  但是不行。

  他所有的预想在她身上都实现不了。

  尤其是愤怒时。

  她根本不知道她有多么会折磨人,简直要把人逼疯了。

  傅司聿烦躁的扯了扯领带。

  他还穿着去京北时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的赶往老宅,就怕她在这种场合受委屈,会被那帮虎视眈眈的人给生吞了。

  哪知他想多了,她哪里受到了委屈?她分明是受到了特别关照。

  傅司聿脑子里全是他俩倒在地上的画面。

  全是!

  “楚曜!你特么会不会开车?这是去唐会官邸的路吗?”

  他突然低吼一声,凌夕颜手一抖,手机差点掉脚边去。

  楚曜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踩刹车,回过神,又赶紧握紧了方向盘没去踩。

  唐会官邸?他说了要去唐会官邸?

  没有,自己没得老年痴呆,这点事不会忘。

  那就是命令!

  伴君如伴虎一点不假,下个命令都下的这么恐怖,还要你自己领会。

  火气这么大,看来又被旁边这位气着了。

  这位真是神人,把老板气成这样自己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

  楚曜不敢耽搁,也不敢多问,车到路口赶紧转去了到唐会官邸的方向。

  那地方凌夕颜也听过,是云城有名的夜总会。

  当了一天的空中飞人,这么晚了去那干嘛?

  凌夕颜抿着唇,稍稍侧脸看向傅司聿。

  脸黑的跟鬼一样,太吓人了,瞧这模样,应该是在老太太面前压抑了情绪。

  情绪这东西越压抑爆发的时候越恐怖。

  他现在就是这样,还是少惹为妙。

  她是维护了傅珩,可她是为了傅珩吗?

  她为了天天,为了老太太,为了他傅司聿别一时冲动惹下祸事,就是没心疼过傅珩。

  可他不领情不说还发脾气。

  真是个不讲理的男人!

  凌夕颜心口闷闷的,瞄了傅司聿一眼又把脸低了下来,继续装死。

  这里离唐会官邸还挺远的,车开了小半个小时才到。

  车还没停下,凌夕颜就看见几个花枝招展,衣服很省布料的女人结伴往里面走去。

  这个点,夜班的漂亮小姐们要上班了。

  他这种英俊多金的男人只要往门口一站,这些女孩就会扑过来吧。

  搞了半天,他是打算来这造人呢。

  行吧,你造,多造几个,她这婚就能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