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夕颜走了,身后的电话铃声原地响了一会就断了。

  他没跟过来。

  这是第二次被南卿叫走了吧?

  凌夕颜没回头确认,反而加快了脚步。

  傅司聿还站在连廊那。

  “什么事?”

  他声线冷淡,那边的人却很焦灼。

  “你在哪?我有事要跟你说。”

  “怎么了?”

  “你别问了,总之是很重要的事,你在哪?方便的话我去找你。”

  南卿很坚持。

  她很少这样。

  傅司聿往病房那边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会道:

  “半个小时后,蓝梦见。”

  挂了电话,他就离开了医院。从楼上下来,到停车场,楚曜见他只有一个人,疑惑的往他身后看了看。

  “夫人呢?您不陪她了?”

  其实他想说,她都不回去了老板你怎么舍得走的?

  “南卿找我,去一趟蓝梦。”

  傅司聿上了车,没提凌夕颜三个字。楚曜楞了一下,回过神,关上车门上车才小心翼翼道:

  “夫人会不会生气?”

  “她?”

  傅司聿隔着车窗往住院部大楼那看,夜色里,那一片灯光有些模糊。

  “那不是正好吗?”

  “……”

  老板,你别把自己作死了。

  楚曜听得出来身后的人语气有点沉,又感觉这沉重似乎不是因为还在医院的那个人,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不敢多问,赶紧发动了汽车。

  他们到蓝梦时,南卿已经在包厢里等他了。

  不知道她来了多久,茶几上已经摆了好几瓶酒,她手里还拿了一瓶,酒杯都不用,直接对着酒瓶喝。

  看得出来很烦闷了。

  傅司聿走过去,没说话,先把酒瓶给夺了。

  南卿看见他立刻站了起来。

  “你刚才是不是在凌夕颜在一起?你们在处理她妈妈那边的事?”

  她急切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不安,包厢里晦暗的光影把她原本明艳漂亮的脸照的有点诡异。

  “你怎么知道的?”

  傅司聿声音骤冷,心里那股接电话后就隐隐生出来的预感更强烈了。

  南卿迎着他锐利的目光走向他,站在他面前,盯着他:

  “你心里有答案了是不是?没错,是她。那个女明星杨蕾的车祸就是她干的,她嫁祸给了凌建州。”

  “……”

  傅司聿没说话,包厢里的气氛阴森诡谲。

  南卿又抓住了他的胳膊。

  “还有,我怀疑之前云城医院那场火灾也是她干的。傅秉坤的儿子死了。”

  “怀疑?”

  傅司聿开了口。

  南卿紧蹙着眉,松开他的胳膊,在他面前踱了两步。

  “我没有证据。自从回到云城之后,她就不像在国外,什么事都跟我说了,我有好几次看见她跟肖龙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我一过去他俩就不说了。今天也是,我回去的时候听见他俩在说话,我就放轻了声音,站在外面。”

  她又踱到了傅司聿面前,扬着脸,盯着他的眼睛。

  “我亲耳听见她说的,说让肖龙去打听一下凌雪琴有没有被傅秉坤弄死。我想我现在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南卿停下了,偌大的包厢闷得叫人窒息。

  “她对钱没兴趣,她想要的是人命。她要杀光傅家的人。”

  “……”

  半响的沉默后,傅司聿突然从茶几上抄起了一只酒瓶狠狠砸在了地上。

  “疯子!”

  酒瓶落地巨大的碎裂声吓的南卿发抖,玻璃片蹦到了她的脚面上,砸的生疼。

  她还没回神,傅司聿扭头冲了出去,她吓一跳,赶紧追过去,一把拉住了他。

  “你别去找她。现在没有证据,找她也没用。”

  傅司聿的脚步钉在了原地,南卿也不敢放开他,死死的抓着他的胳膊又往前上了半步。

  “阿聿,你应该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她一旦起了这个心思就不会收手。但是我想,她也不至于疯到去伤害凌夕颜。毕竟她跟凌夕颜也没什么仇怨,凌夕颜也不算傅家人,她顾忌你,不会对凌夕颜动手的。”

  “你想?”傅司聿眼中浮出一层血色:“你能保证?”

  南卿沉默了。

  她哪能保证呢?

  “我,我不能。”

  南卿急着摇头,另一只手无助的摆了摆:

  “其实,其实,我想说的是,不管是火灾里死掉的那个还是杨蕾肚子里的那个,这些暂时都跟你没关系。其实傅家跟你有关系的只有凌夕颜。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

  傅司聿语气阴冷,南卿迎着他那仿佛X光似的视线,心跳的极快,一时间竟不敢再开口了。

  蓦地,傅司聿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是不是想劝我,只要护住凌夕颜就好了,其他人别管了?包括天天,瞳瞳,不管小的还是老的,我别去管他们的生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粗粝的指腹压在南卿的脉搏上,她整条手臂都是麻木的。

  她攥紧了手,无奈的道:

  “这是你爸爸欠她的,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所有的事都能人死债消。能不能消要看那个被伤害的人能不能原谅。她不原谅!”

  “不原谅?不原谅为什么不趁着老爷子活着动手?岂不是更畅快?”

  傅司聿反问,唇角挂着一抹嘲讽。

  “阿聿。妈是看在你的份上隐忍了这么多年的。”南卿急道。

  这话惹来傅司聿一声冷笑。

  “她到底是隐忍还是怕啊?柿子捡软的捏罢了,你用不着替她粉饰。”

  南卿愣住了。

  “你,你是说她还害怕你爸爸?”

  她觉得不可思议。

  年轻的时候羽翼未丰怕还有可能。后来那人风烛残年,还有什么可怕的?

  可她哪里懂那种刻入骨髓的恐惧呢?

  傅司聿没有跟她多说,松开了她的手,抬步往外走去。

  “阿聿,你……”

  南卿追出来。

  傅司聿没回头。

  “你回去吧,别再冒险偷听了。你的心意我明白,谢谢你。但这也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不要参与。”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坐进车里,他半天没吭声,楚曜不知道他怎么了,也没得到指令去哪,就把车停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楚曜才回头看了看。

  “老板,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