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樱听到肖龙的声音才出来,一出来就看见那枪被上了膛。

  她没说话,站在廊檐下,几秒后,那枪口就指向了她的脑门。

  正中央,不像上次,他只用枪口指着她的肩。

  肖龙又冲了上来,不顾一切的想动手,叶樱却淡定的朝他挥了挥手。

  “没事。我想我儿子就算要杀我,也至少会让我死个明白。”

  话说给肖龙听,她的眼睛却盯着傅司聿。

  廊檐下,灯光如昼,他的眼睛里一片猩红。

  “为什么要对傅若瞳下手?”

  枪口往前一抵,压抑的低吼声在夜色里回荡。

  叶樱身体往后闪了闪,怔了一下,露出困惑的表情。

  “傅若瞳?傅珩那个女儿?下手?她怎么了?”

  “你还装?”傅司聿不信。

  没等叶樱说话,肖龙在旁抢了一句:

  “少爷,你把话说清楚,那小孩到底怎么了?你不能不问青红皂白什么屎盆子都往樱姐头上扣吧?”

  他不怕死的抵到了傅司聿面前。

  傅司聿冷厉的目光转过来死死盯着肖龙。

  肖龙很愤怒,脸绷的紧紧的,目光直抵他。

  没有躲闪!

  傅司聿沉默几秒,目光又瞬间转向叶樱。

  “太死了,死状凄惨。”

  “死了?”

  叶樱微微张大眼睛,随即抬手挥开了指在头顶上的枪:

  “凌夕颜的女儿死了,难怪你这样失控。不过这回你找错人了。这事跟我无关。”

  说完,她往傅司聿面前上了半步,盯着儿子的眼睛。

  “你知道我的脾气,做了的事我不会否认的。因为我清楚我儿子的能力,他怀疑我了,我否认也没用。他会像上次一样,直接在我面前杀掉我的人。”

  叶樱微扬着脸,廊檐上的顶灯照着她,那神色竟也十分平静。

  傅司聿咬着牙,攥了攥手里冷沉的枪,盯着叶樱足足看了三分钟,才把手里的枪往肖龙面前一扔。

  “你最好别让我查出来是你做的。”

  对叶樱甩出一句之后,他转身大步走了。

  刚刚直冲到眼前的车急速退去,肖龙把枪收好,走到叶樱身边。

  “樱姐,少爷他……”

  “算了。”

  叶樱摆了摆手,看着那车出了门,转身回到屋里:

  “叫人把大门换一下吧。”

  ……

  医院,太平间。

  凌夕颜醒来就来到了这里。从白天到黑夜,整整十几个小时,她一个人待在里面,拒绝警方来人调查,也拒绝跟任何人沟通,包括傅珩。

  孩子的尸体放在最下层的冰柜里,她就靠在旁边,手握着孩子冰冷的小手,眼睛呆呆的望着孩子那已经毫无生气的脸。

  她哭不出来,心却宛如被凌迟。

  懊悔,自责,像两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的切割着她作为母亲的心。

  如果做了那个梦之后,她能警醒一点。

  如果她没跟别人闲话,把孩子看紧些。

  孩子是不是就不会遭受这样的对待?就不会死?

  梦里,瞳瞳还对她说,妈妈,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呢?毕竟是自己含辛茹苦生养的孩子,失望归失望,她从来就没有恨过啊。

  之前她想的是瞳瞳跟天天一样,也能健康平安快乐的长大,哪怕她们母女之间的隔阂无法消除,她也希望她生的孩子能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不是今天这样,不是!

  她的骨肉,怎么能以这样的方式惨烈的结束幼小的生命?

  这都怪她,怪她这个当**太大意了,没把孩子的安危放在心上。

  怪她!

  怪她!!

  凌夕颜攥紧了那已经僵硬的小手,靠在散发着冷气的挺尸格上,痴痴的望着里面。

  门外。

  傅珩坐在长椅上沉默不语,左岸刚刚跟警方交涉完回来,胡曼妮瞅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傅珩,不敢在他当面说话,迎了上去才压低声音道:

  “这可怎么办呀?凌总都在里面呆十几个小时了,里面温度那么低,孩子没了,她自己也扛不住了。又不听劝,傅总也不说个话,哎……要不你去劝劝傅总,先把凌总带出来。”

  左岸远远的瞄了一眼傅珩,眉心也拧成了结。

  “傅总也难受啊,这种事怎么劝?”

  “哎……”

  胡曼妮又叹气,过了一会才问道:

  “那警察那边怎么说?”

  “别提他们了。”

  左岸一改悲伤焦灼的表情,气的直咬牙:

  “这边的办事效率跟国内没法比,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这边治安本来就不好,那警察还跟我说酒店附近本来就是瘾君子出没的场所,没看好孩子,父母有可能受到监护不利的指控。”

  “那他们什么意思啊?一点线索都没有吗?酒店监控呢?都不查的?”胡曼妮急着追问。

  “查了,太可笑了,关键地方的监控居然是坏的,说坏了挺久了,早就报修了,还没修好。”左岸道。

  “这么离谱?”

  “嗯。”左岸无奈扶额:“查了十几个小时,就给出一个结论,说是那条小路上不是案发地点,真正的案发地点是旁边的隔离带,现在他们在那调查取证。照他们的办事效率,今年内都未必能找到凶手。”

  “那可怎么办?”胡曼妮又往太平间方向看了看。

  左岸叹了口气。

  “能怎么办?找人办呗,我有个朋友认识本州的州议员。看看能不能施加点压力。不过感觉有点悬,傅总在这边的人脉不如那位。这个事可能还要等他来了才能有进展。对了,你通知他了吗?”

  “找不到**,又不敢问凌总,给凌总的好朋友白冰打了电话,她应该能联系傅总。”

  胡曼妮实话实说,左岸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人拿主意,眼前这两位都沉浸在悲痛中,很难打起精神来了。

  说完了这些,左岸犹豫了半天觉得还是应该去劝劝傅珩,没想到刚准备去,他跟胡曼妮刚才还在说的人就到了。

  不止是傅司聿,还有白冰。她挂了电话之后,忐忑不安,又跟傅司聿联系了一下,加上之前办的长期签证没过期,就跟着一起来了。

  胡曼妮看见他俩,松了口气,迎上去大概说了下情况。傅司聿的脚步一直没停,她话没说完,他的人已经到太平间门口了。

  傅珩听见了动静,抬起头来,看清是傅司聿,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