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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承安和韩若薇两人走出医馆,四名护卫立刻迎了上来。

  夜风拂过,带着初秋的凉意,韩若薇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吴承安见状,二话不说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肩上。

  韩若薇愣了一下,想要推辞,却在看到少年坚持的眼神时默默接受了这份体贴。

  随后,韩若薇询问那四名护卫受伤情况,见对方已经包扎好,也开了药,这才回府。

  夜幕下的韩府显得格外冷清。

  府门前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投下摇曳的光影。

  客厅内,韩成练背着手来回踱步,眉头紧锁,脸上的皱纹在灯下显得更加深刻。

  韩夫人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的帕子已经被她绞得变了形,眼中满是焦虑。

  “老爷,若儿他们怎么还不回来?这都什么时辰了?”韩夫人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

  韩成练停下脚步,沉声道:“再等等,我已经派人去寻了。”

  话虽如此,他握紧的拳头却泄露了内心的不安。

  作为辽西府总兵,若是有人敢在这里对他的女儿动手,那必定也是有背景之人。

  何况他并未派太多人跟在自己女儿身边,万一……

  沉思间,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韩成练耳朵一动,锐利的目光立刻投向门口。

  只见吴承安扶着受伤的韩若薇快步走进来,两人的衣衫上都沾着血迹,一看就知道刚才经历过战斗。

  “若儿!”

  韩夫人惊呼一声,几乎是扑了过去,颤抖的手抚上女儿苍白的脸颊。

  “这……这是怎么了?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韩成练的脸色瞬间阴沉如铁,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杀意。

  他大步上前,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吴承安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他们回城途中如何遭遇王子建带人埋伏,对方如何出言不逊甚至企图轻薄韩若薇,自己如何在危急关头出手相救,最后不得已杀了王子建。

  随着讲述,韩成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当听到王子建竟敢对自己的女儿起歹念时,他猛地一掌拍在桌上,上好的红木桌案应声而裂。

  “好个王子建!好个王家!”

  韩成练怒极反笑,声音如同寒冰:“真当我韩成练是泥捏的不成?”

  他转身对门外喝道:“来人!拿我的请帖去请王振来一趟!”

  “另外,调集三百精兵来府上!”

  韩夫人搂着女儿,心疼得直掉眼泪:“老爷,那王家虽然欺人太甚,但那王振也是总兵,万一闹起来……

  韩成练冷哼一声,打断道:“夫人不必担心,我韩成练在辽西经营这么多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转向吴承安,目光复杂:“承安,这次多亏了你,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王家动你一根汗毛。”

  吴承安深深一揖:“师父言重了,保护师姐是弟子分内之事。”

  韩成练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又变得凝重:“不过此事非同小可,王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先下去休息,明日我们再从长计议。”

  韩若薇在母亲的搀扶下起身,临走时忍不住回头看了吴承安一眼。

  少年站在灯下,挺拔如松,眉宇间的坚毅让她莫名安心。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瞬间仿佛有无数话语在无声传递。

  待女眷离开后,韩成练示意吴承安留下。

  他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色,沉声道:“承安,你可知道,你今日杀的不只是王子建,更是捅了辽西最大的马蜂窝。”

  吴承安挺直腰背:“弟子明白,只不过那王子建对师姐居心不良,若是这次不杀他,难保他今后不会用卑鄙手段继续纠缠师姐。

  在他看来,打虎不死,今后必定会被其所害。

  所以,王子建必须死!

  “你做得对。”

  韩成练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是要告诉你,接下来可能会面临什么。”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王家掌控着右北平府的兵马,而且与朝中多位大臣交好,甚至刺史大人都和其有些交情,王子建一死,他们必定会疯狂报复。”

  吴承安握紧拳头:“师父,不如让我……”

  “别说傻话。”

  韩成练摇头:“你是我的弟子,我岂能让你一人面对?”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这几日,你也别去军营了,就留在府内,明白吗?”

  吴承安知道师尊为自己着想,重重点头:“弟子明白!”

  夜更深了,韩府上下却无人入眠。

  每个人都知道,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次日卯时,天色尚未大亮,右北平府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晨雾之中。

  青石板街道上还残留着夜露的湿气,一匹浑身汗水的快马踏着清脆的马蹄声,疾驰至王家大宅门前。

  马背上的信使衣衫凌乱,面色苍白,显然是连夜赶路所致。

  “什么人?”守门的侍卫厉声喝问,手中长矛已然对准来人。

  信使滚鞍下马,踉跄几步才站稳身形,气喘吁吁道:

  “辽西府柳千户家急信,事关重大,求见王总兵!“

  侍卫见他神色慌张,不敢怠慢,连忙唤来管家。

  须发花白的管家提着灯笼匆匆赶来,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来人:

  “可有凭证?”

  信使从怀中掏出一枚柳家令牌,管家仔细查验后,这才点头道:“随我来。”

  穿过重重院落,信使被带至客厅。

  厅内烛火通明,檀木家具在灯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

  不多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王振披着外袍大步走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刚被从睡梦中惊醒,眼中还带着血丝,但周身散发出的杀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说吧,这个时候找本将何事?”王振声音沙哑,如同闷雷。

  信使连忙跪下行礼:“王总兵,小的乃是辽西府柳千户家的下人,奉少爷之命来给您传讯。”

  说着,他颤抖着从贴身衣物中掏出一封火漆封好的信件,双手呈上。

  王振眉头紧锁,他粗暴地拆开火漆,展开信纸,借着烛光快速浏览。

  随着目光下移,他脸上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握着信纸的手青筋暴起。

  “竖子,竟敢杀我儿!”

  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王振一掌拍在身旁的梨木桌上,坚实的桌案应声碎裂,木屑四溅。

  管家和信使都被吓得倒退数步,厅内的烛火剧烈摇晃,在墙上投下狰狞的影子。

  “来人!”

  王振双目赤红,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点一千精兵,备齐刀甲,随本将去辽西府讨个公道!”

  整个王府瞬间沸腾起来,急促的脚步声、兵器碰撞声、马匹嘶鸣声此起彼伏。

  王振站在厅中,死死攥着那封信件,眼中燃烧着滔天怒火。

  信使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只听见王振咬牙切齿地重复着:

  “韩成练……吴承安……还有韩若薇,我要你们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