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临渊耳边是魏砚声不绝于耳的絮叨,他觉得他这个弟弟像夏日的鸣蝉一样聒噪。

  他捏紧了缰绳:“清徽,你先赢下比赛再说。”

  话音落,魏临渊策马先行。

  沈轻尘到了马场时才发现,马场座无虚席。

  她一瞬间就想到了即便沈轻月动手,也不会在这,因为人太多了。

  而一袭紫色绣金纹饰蟒袍、腰束紫红白玉腰带的魏临渊坐在高台上,显得尤为矜贵,气度逼人。

  坐在他身侧的则是世子萧策和大理寺卿江让。

  沈轻尘坐在他们左手边的第三排,正好能看到他们,而他们回身亦能看到她,只是频频回身寻她的人是世子萧策。

  魏临渊捏了捏眉心,伸手扣住萧策的肩膀将人带正。

  “世子殿下,你再这么回头,臣会担心您的颈骨。”

  萧策面上哂笑,他挠了挠眉尾:“四妹妹坐那么远,根本看不清。不如,让她坐我们这边?”

  江让捏着茶盏的手顿住。

  他挑眉看向萧策,就见萧策那张平时俊逸白皙的脸泛着淡淡的红晕,一副思春的模样。

  江让放下茶盏,语重心长地说:“世子啊,将军府的继女再不济,也不会去你那做妾,你歇了心思吧!”

  魏临渊听此,勾唇不语。

  萧策冷着脸,嗔怪道:“你们俩一个两个地在这跟我说这个,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娶她为正妃?”

  他们是自小处在一起的,正因如此,江让也知道镇平王府的门槛有多高,那王妃的心气儿更高,即便萧策再喜欢沈轻尘,沈轻尘也做不得正妃,进不了皇家玉牒。

  “那就等世子殿下去舅舅府上下聘时再议啊!”

  江让轻飘飘的一句话堵得萧策难受,他冷嗤道:“你这是自己的婚事有了着落,见不得我好啊?”

  江让和魏临渊都愣住了,不明白萧策话里的意思。

  萧策抿了一口茶:“你表妹阮小姐近日来找安阳都说了,你和你那阮家表妹要议亲了。”

  江让心头发慌,他沉声:“不可能,我对阮星儿无意,我不可能与她议亲。”

  魏临渊拍了拍江让的肩头:“稍安勿躁,你回家问过姑母便知道了。”

  萧策就怕江让不去问呢!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赶紧去,看看本世子是否诓了你。”

  江让听此攥紧了手。

  一声锣响,比赛开场。

  安阳郡主上了场,一路所向披靡,连进两球,很快就进了决赛。

  她下场时,望向了魏临渊,她嘴角噙着淡笑。

  沈轻尘则一直都注视着安阳郡主的一举一动,见她直接去找了同样观战的沈轻月,而沈平之却不在。

  不多时,魏砚声上场了。

  沈轻尘给他鼓劲,拍着手,跟魏砚声的同窗,和女学的同学为他加油。

  魏临渊和江让自是一脸宠溺地盯着自家弟弟的一举一动。

  这时,一个添茶水的小丫鬟将热茶倒在了魏临渊的身上。

  她诚惶诚恐地跪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萧策起身,忙帮魏临渊抖落茶叶和水渍:“你这婢女,是哪个学院的?竟然如此做事?”

  “奴婢是四门学学院的,第一次在此服侍,求贵人饶命!”

  婢女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魏临渊寒凉的眸子望了沈轻尘一眼,她目光犹如星子闪耀,隐隐兴奋,嘴角都挂着遮不住地淡笑,看得魏临渊无奈又想笑。

  他被算计,应了她的猜测,她竟然如此高兴?

  江让想到了魏临渊之前提点他的话,他低声:“表兄,你这...”

  “无碍,”魏临渊起身,“我去换套衣裳。”

  江让颔首,他也起身:“表兄,小心。”

  魏临渊却偏头示意身旁的萧策:“你在这陪着萧世子就行,我去去就回。”

  他起身走了,走得格外显眼。

  沈轻尘一顿。

  她明白为何魏临渊今日穿的是紫色的衣裳了,矜贵煊赫是一方面,主要是为了扎眼,任谁看都能在茫茫人海里看到他魏临渊。

  她弯弯唇角:“别说,他也挺坏!”

  沈轻尘也起身,跟了过去。

  马场后的宅院里是供休息饮茶和换衣裳的房舍,再有就是一排马厩。

  因为这是一年一度举行皇家马球赛的地方,有一处名为“金乌”的院子则修缮的极为雅致,待到有皇家赛事还会再修缮一番供皇家贵族享用。

  其他院落,平时则供世家贵族和太学、四门学所用。

  魏临渊被那小丫鬟引到了金乌院,他在门口顿住脚步:“你确定本将军在这更衣?”

  小丫鬟点头:“将军的小厮侯在这里。”

  进了屋内,魏临渊扫了一眼室内,桌案上有茶果。

  魏临渊坐了到了桌前。

  那小丫鬟则给魏临渊斟了茶:“将军稍坐,奴婢去找你的小厮。”

  魏临渊颔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

  小丫鬟见此,放心离去。

  魏临渊寒凉的眼眸扫了那人一眼,他转头将茶水吐了。

  沈轻尘跟到这,见魏临渊进了金乌院,却见沈轻月将安阳郡主引到了旁边的名为“揽月”院子里。

  沈轻月俯身:“郡主稍后,魏将军一会儿就过来了。”

  沈轻尘此刻算明白沈轻月的如意算盘了——沈轻月给安阳郡主下药是为了沈平之,沈轻月给魏临渊下药意在她。

  沈轻月想让她与魏临渊行差踏错,这样既毁了她与魏临渊的名声,又可以让安阳郡主记恨她一辈子。

  一箭双雕!

  安阳郡主饮了茶,还吃了点心。

  沈轻尘直觉这郡主,脑子不好,她在沈轻月走后,就摸了进去。

  安阳郡主见沈轻尘竟然也来了,她起身,惊慌地问:“沈轻尘,你怎么在这?”

  “郡主,沈轻月与沈平之意图对你图谋不轨,你赶紧跟我离开这!”

  沈轻尘禀明事情的严重性:“再晚一些,郡主的名声就毁了。”

  安阳郡主的第一反应就是沈轻尘知道她所行之事,她攥紧了手,好在魏临渊在金乌院,她只要打发走了沈轻尘再去那找魏临渊就行了。

  她缓缓地坐下:“本郡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在此稍作休息,何须你来搅扰,赶紧走。再不走,休怪本郡主治你的罪。”

  沈轻尘一怔,她没想到安阳郡主竟然如此冥顽不灵。

  “郡主,沈轻月在你的餐食里下了脏药,若我所猜不错,一会儿沈平之就会过来,他想与你成就好事。届时,沈轻月会带人来捉奸,您的清白被毁,要么自尽,要么下嫁沈家。您信我,赶紧跟我走!”

  沈轻尘急得声音都在颤抖。

  安阳郡主攥紧了手,她阵阵后怕,因为沈轻尘猜到了她想得到魏临渊的方法,虽然,冒险又毁名声。

  可她是皇家郡主,皇上和她父王母妃还有她兄长自然会给她遮丑。

  至于沈轻尘所说的沈平之的图谋,料他也不敢!

  想到这,安阳郡主冷嗤:“休要胡言乱语,你一未出阁的女子心里竟如此腌臜。”

  沈轻尘一怔。

  她明白安阳郡主不信任她,那她就去找安阳的可信之人——世子萧策。

  沈轻尘不想让沈平之得逞,让沈家有了新依仗!

  她转身就走,奔向了外边,却见到一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