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管家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赶紧给皇帝使眼色,这玩意儿可不简单。

  然而,小胖崽哪里知道父亲心里的疑窦?

  她捏着玉坠绳子的一端,询问父亲:“好不好看?”

  萧永乾从来没有败过乖女的兴致,她做得再丑的东西,她送得再不值钱的玩意儿,他都视若珍宝。

  只是今日她送的这玉坠,着实让他想到了些不好的事情。

  他害怕女儿会因为这麒麟玉坠而遇到危险。

  “它虽然旧旧的,但能辟邪镇妖。阿爹戴上,不要摘下来哦!”

  小胖崽说话十分利索了,能说一长串话,口齿清晰,聪明伶俐。

  说着,她就伸出两只小胖手,要给父亲戴上。

  叶知瑶看出了端倪,觉得她父皇此刻应该不想戴上这宝贝,于是阻止道:

  “璟月,我听说玉这种东西,都是需要开光的。

  而且你说这是旧物,我看已经有十几年的样子,定然是有人戴过的。

  我替你开个光,再让你父亲戴上怎么样?”

  小胖崽懵懵地点头:

  “我,我不知道这些。

  那,那给阿娘,开光以后,一定要给阿爹戴,戴上哦!”

  叶知瑶正要把玉坠接过来,却被萧永乾夺过。

  他粗鲁的动作,令叶知瑶和小胖崽都上了心。

  萧永乾掩饰般地轻咳两声。

  他笑着道:“女儿送我的,还要开什么光?

  阿月,你快给我戴上吧,我想要你亲手给我戴。”

  大暴君伸长了脖子,期待地看着女儿。

  萧璟月却看了看母亲。

  叶知瑶尴尬地笑了笑,“阿月,你给你父亲戴吧。”

  要不是看萧永乾不高兴,怕女儿惹恼了他,她才不会多嘴说这一句呢。

  既然他无事,那就让女儿给他戴吧。

  小胖崽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阿爹,你千万别摘下来,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求来的大宝贝。”

  系统:能不宝贝吗?价值两千积分,相当于一条命。

  它也想要,却被宿主送给了大暴君。

  什么时候,它也能有暴君的待遇呀?

  萧永乾握住玉坠,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状似无意地问道:

  “阿月,这玉坠你是从谁手里买来的呀?

  能不能告诉爹爹?

  爹爹也帮你看看,到底是买贵了,还是买便宜了。”

  叶知瑶竖起耳朵听。

  萧璟月歪了歪脑袋,说道:“这其实不是我买的,是一个朋友送我的哒,他看我喜欢,就给我了。”

  “你这朋友可真好呀,他是谁呀?咱们不能白拿他的礼物。

  你告诉爹爹是谁,我改天也送份大礼给他。”

  萧永乾的眼中划过一抹暗芒。

  小朋友哪里知道那么多?尤其是在父亲面前。

  萧璟月所有的好头脑,在老爹面前,都会荡然无存。

  因为她不觉得父亲会骗她。

  萧璟月说:“是江家的小公子,江奕桓,他人可好啦,他送给我哒~!”

  “江奕桓?”萧永乾把这名字反反复复咀嚼了三遍,心里有了猜测。

  他笑着说:“好,好好!阿月真是送了爹爹一个好礼物,我会好好替你回赠给江府的。”

  小胖崽不疑有他,以为爹爹是真高兴,只有叶知瑶浑身冷汗都下来了。

  “阿爹……”小胖崽指了指跪在石子路上的两个人。

  “能不能,把他们放了呀?

  都,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晚上跑出去玩的,爹,你就放了他们吧。”

  见女儿失落的小模样,萧永乾无奈地说:“好。”

  小胖崽开心地咧开嘴笑道:“爹爹最好啦!”

  迟管家命人把叶今歌和谢北棠扶下去好好伺候着,等皇帝有空闲的时候,随他来到了书房密谈。

  他们俩多年相识,从小一起长大。

  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养在陈贵妃膝下,就是他伺候的主子。

  可以说,这世上最了解皇帝的人,非迟络森莫属,而迟络森也是一心一意地为皇帝着想。

  书房里,门窗紧闭,将外面孩童的嬉闹声隔绝在外。

  迟络森垂首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下。

  皇帝捏着玉坠把玩摩挲,女儿叫他不许摘,他听话地没有摘下。

  “这玉坠,是皇宫的东西吧?”萧永乾方才第一眼见它的时候,就觉得不是民间能仿的。

  “容老奴仔细查看。”

  迟络森知道皇帝不会把它摘下来,只好道一句:“陛下,冒犯了。”

  萧永乾以手支颐,眼眸微眯,如果是他想的那样的话,他要对不起女儿了。

  因为窗帘都拉上了,里面光线昏暗。

  迟络森点燃蜡烛,凑到近前,就着烛火,仔细查看这玉坠。

  里面的每一笔,每一条纹路,他都看清楚了。

  最后,迟络森确认道:“主子,这确实是皇宫之物,而且……不是普通的皇室能用的。”

  “说下去。”萧永乾想从迟络森的口中验证什么。

  他不知道想得到一个什么答案,是好的,或者不好的。

  迟络森跪了下来,仰头看向帝王:“主子,此物的规格,只能是太子所用。”

  太子!

  这说出去谁信?

  当今天子,后宫三百多人,只生了个女儿,只有萧璟月一个子嗣。

  他立她为皇储,将来继承大统。

  哪里来的太子?!

  “朕何时有这样一个好儿子?”萧永乾冷笑,笑声里是不寒而栗的肃杀之气。

  迟络森眼中难掩惶恐和悔恨:“当然不是陛下的儿子,恐怕是废帝的……”

  萧永乾骨节分明的十指,摩挲着玉坠,力道之大,指甲都泛起了白色:

  “迟络森,朕记得,十年前,朕的好皇侄,死的时候,是没有留下孩子的,他的孩子,是你处理的。”

  迟公公说:“陛下,奴才以人头担保,他的两个孩子,我都已经杀了。后宫妃嫔们,皆没有留下活口。”

  “你没有疏漏,可难免有人钻空子。”

  萧永乾闭了闭眼,说:“此物乃太子所用,旁人不会有。

  看这玉坠的样子,应当是十年前的物件。

  你去内务府查,是谁下令造的,又送给了谁。”

  虽然他们俩都觉得是雍桓帝送给儿子的,但总归是要查个水落石出,这种事,必须要亲眼看到实证才能确认。

  迟络森浑身颤抖,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老奴领命!求主子责罚,是奴才的疏漏,万死难逃!”

  萧永乾双手负在身后,昂首道:

  “朕不怪你,上天让朕有了一个女儿,就说明天命在朕。

  这突然出现的前朝太子,既然没人知道,就永远也不要有人知道。”

  迟络森眼底狠光划过,说:“老奴这就去办。”

  萧永乾是知道迟络森的手段的,他去办,自是办得利索干脆,不留余地。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