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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野被带回了县城的公安局,车上的人一路上都没有谁说话,安静的有些诡异。

  到了公安局,陈野被安排到了单独的一个房间。

  房间很干净,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外别无他物,窗户开得很高,带着铁栏杆,阳光透过玻璃在地面投下几块光斑。

  门关着,但并没有锁死,外面偶尔传来模糊的脚步声和谈话声。

  没有立即审讯……更没有手铐刑具……

  好像并不担心他会逃跑……或者故意给他留下的破绽……

  他知道,这往往意味着对方并不着急,要么是证据确凿在走流程,要么……就是在等什么。

  “到底哪里出了纰漏?”陈野在心中反复复盘。

  是之前在山里留下了什么痕迹?

  还是上次在市郊四合院逃离时,被人看到了自己的面貌?

  不应该啊,如果是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暴露了,之前就应该找上来了才对。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敌”不动,我不动。

  他倒要看看,对方到底掌握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门外,唐队长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点燃了一支烟,却没有吸,只是看着烟雾袅袅升起。

  他眉头紧锁,眼神复杂。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陈野不像那个冷血高效的战场幽灵。

  但上峰的决定,以及眼下这阵仗,又让他心里没底。

  “唐队长,”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唐队长抬头,看到彭领导和周司长并肩走了过来,身后跟着那位安全专家老杨。

  “里面情况怎么样?”周司长问道。

  “很安静,没什么动静。”

  唐队长掐灭了烟,“领导,是不是……”

  他想问是不是搞错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彭领导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淡淡道:“等等搜查结果。”

  “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同志的。”

  正说着,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负责搜查县城小四合院的那组人回来了,为首者走到几位领导面前,轻轻摇了摇头。

  “报告,没有任何发现。生活用品、少量现金,一切正常,没有违禁品,也没有任何与敌特或特殊任务相关的物品。”

  周司长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点了点头。

  又过了约莫半小时,前往靠山屯的那组人也回来了,他们的表情同样带着一无所获的无奈。

  “领导,靠山屯那边也搜查完毕。发现两把猎枪,另外有一把制式**,经核查,是县公安局之前特批配发给陈野的,他有护林员身份,符合规定。”

  “除此之外,未发现任何异常物品。”

  两份搜查报告,都指向同一个结果——干净,太干净了。

  彭领导和周司长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而非轻松。

  一个在短时间内迅速崛起、能力出众的年轻人,住所却如此“干净”,这本身似乎就透着点不寻常。

  当然,这并不能作为证据。

  “走吧,”

  周司长深吸一口气,“我们去见见这位陈野同志。”

  门被推开,陈野抬起头,看到唐队长陪着三位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除了唐队长,另外三人他都没见过。

  但居中那位不怒自威的老者,以及旁边那位身形挺拔、带着军人气息的中年人,显然地位极高。

  “陈野同志,打扰了。”

  周司长在陈野对面坐下,语气平和,“我是上京来的,姓周。这位是三江省军方的彭领导,这位是杨同志。”

  “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配合。”

  “周领导,彭领导,杨同志。”

  陈野站起身,略显拘谨地打了招呼,然后才坐下,姿态放得很低,“我一定配合,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

  老杨打开笔记本,负责主要问话。

  问题从一开始的悦来饭店、陈金生合作等相对常规的内容切入,陈野对答如流,解释清晰。

  渐渐地,问题开始转向更敏感的方向。

  “听说你枪法很好?”老杨推了推眼镜,状似随意地问道。

  “不敢说很好,”

  陈野憨厚地笑了笑,“就是打小跟着我爹和我姥爷上山打猎,练出来的。我们山里人,靠这个吃饭,手熟而已。”

  “哦?你姥爷是?”

  “我姥爷是退伍老兵,打过仗,我几个舅舅也有当过兵的,可能有点遗传吧。”

  陈野早就准备好了这套说辞,真假掺半,最难查证。

  老杨点点头,笔尖在纸上点了点,继续问:“身手呢?听说你一个人能摆平好几个对手?”

  “那是乡亲们抬举,”

  陈野连忙摆手,“就是有把子力气,加上以前在村里被欺负惯了,跟着个老拳师胡乱学过几手庄稼把式。”

  “吓唬人还行,真碰上练家子就不够看了。”

  他故意将自己说得普通些,符合一个有点机遇、有点本事的农村青年形象。

  问话在继续,气氛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

  老杨的问题开始涉及更具体的时间节点,尤其是老虎崖爆发枪战那几天的行踪。

  陈野心中警铃大作,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那两天啊,”

  他露出回忆的神色,“我好像是在县城,对,在服装厂和养猪场两边跑,忙着新一批猪仔入栏和服装出货的事情。”

  “厂里好多工人都可以作证,我露过面的。”

  他给出的时间点很模糊,只强调自己在县城公开出现过,巧妙地避开了具体的小时和进出山的时间差。

  这是他早就设想过的应对策略。

  几个回合下来,老杨的问题愈发犀利,甚至带着些陷阱。

  但陈野始终对答如流,逻辑自洽,表情自然,让人挑不出明显的毛病。

  周司长和彭领导一直安静地听着,观察着陈野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肢体语言。

  他们发现,这个年轻人确实不简单。

  面对这种阵仗的问话,除了最初表现出适当的紧张外,后续越来越沉稳,思路清晰,心理素质远超常人。

  但越是如此,他们心中的疑团反而越大。

  问话暂时告一段落,老杨合上了笔记本。

  周司长看着陈野,缓缓开口:“陈野同志,你的回答我们都记录了。”

  “感谢你的配合。”

  陈野心中稍稍一松,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关,他感觉没这么简单。

  果然,周司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起来:“陈野,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想主动向我们说明的?”

  “或者说,你有没有察觉到身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人或事?”

  “尤其是,关于山里的事情……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