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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警官,你也知道那是种见不得人的事,我……我没敢说……”

  李梅低下头,不敢去看程度的眼睛,那段不堪的往事,让她到现在都无地自容。

  “晓晓她爸走得早,我一个寡妇,拖着个孩子……厂里风言风语的,能把人给淹死。”

  “我不敢……我不敢让晓晓知道……她那个时候,正是心里最敏感的时候,她要是知道我……知道她妈在外面有人了,她会怎么看我?她会恨我一辈子!会觉得我这个当**,对不起她死去的爹!”

  这些话,她藏了十二年。

  用所谓的母爱,用一个寡妇的羞耻心,死死地封存在了心底最阴暗的角落。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

  可如今,为了活命,为了那个荒唐的真相,她只能亲手将自己最不堪的伤疤,血淋淋地撕开,摊在这个陌生男人的面前。

  “所以,出事之后……我更不敢说了!”

  李梅的语速越来越快,那些被她强行遗忘了十二年的细节,在死亡的威胁下,变得无比清晰。

  “后来,等晓晓拿到了钱,去了贷了贷款,过上了好日子……我就更不能说了!我怕这件事传出去,会毁了她的名声!我怕郝建会找上门去,用这件事来要挟她!”

  “所以……”李梅抬起头,脸上满是屈辱和悔恨,“我给了他一笔钱。”

  “一笔足够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还在县城给他买了一套房子。”

  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她以为这笔钱,封住的是自己作为一个寡妇的不堪,保全的是女儿飞黄腾达的脸面。

  到头来,她才发现,这笔她用命换来的钱,封住的,竟是那个孽种滔天的罪行!而自己,却成了那个最可笑的帮凶。

  何其讽刺!

  就在李梅沉浸在巨大的荒谬中时,她混乱的大脑里,闪过一道光!

  一个念头,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却又无比清晰的逻辑,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程度,“程警官!警官你仔细想想!”

  “你们都说我心狠手辣,都说我手上沾着好几条人命!你们说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好!就算我是!”

  “那郝建呢?!”

  “他一个大活人,他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他知道主谋是梁晓晓!他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雷,就埋在我身边!”

  “如果我真的是你们说的那种杀人犯,我能让他活到今天吗?!”

  “我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他无声无息地消失!我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我有钱!我可以用钱,买他的命!就像……就像梁晓晓现在做的一样!”

  李梅喘着粗气,她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有多大的分量。

  这是一个无法解释的,巨大的矛盾!

  一个连环杀人犯,怎么可能放过一个知道她所有秘密的,最关键的证人?

  “我连这个随时能把我送进地狱的男人都没动,我甚至还给了他钱,让他过好日子!你觉得,我会去杀那些跟我无冤无仇,我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人吗?!”

  “警官,这不合情理!这根本说不通啊!”

  她死死地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将自己所有的逻辑,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在程度的脸上,企图从他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李梅的心,狂跳起来。

  终于,在漫长的,足以将人逼疯的沉默之后,程度,终于再次开口。

  “郝建的地址。”

  没有质问,没有怀疑,甚至没有任何铺垫。

  就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但这几个字,在李梅的耳朵里,却无异于天籁!

  她赌对了!

  她真的赌对了!

  “在……在安平县!”李梅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反悔,语无伦次地,将那个深埋在记忆里的地址,一股脑地全部倒了出来!

  “安平县,城南的那个安居小区!C栋,3单元,402!他肯定在那!我买给他的房子,他没有其它地方。”

  说完,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瘫软在地,该说的,她都说了。

  剩下的,就只有听天由命。

  程度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没有再多看李梅一眼,甚至没有说一句我们会去核实之类的场面话。

  他转身,拉开那扇沉重的铁门,走了出去。

  “哐当!”

  门,再次被锁上。

  李梅瘫在冰冷的地上,听着那串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她的世界,重归死寂。

  但这一次,她的心里,却燃起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

  程度走在长长的走廊里,脸上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表情。

  走廊的尽头,那个之前被他呵斥出去的年轻狱警,正靠在墙上抽烟,看到程度走过来,他连忙掐灭了烟,站直了身体,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

  “程主任……”

  程度没有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推开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刺眼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

  门外,不是什么看守所的院子,也不是什么办公大楼。

  而是一栋再普通不过的房子。

  抽烟男人旁边,还坐着几个穿着警服的男人,他们看到程度出来,立刻全都站了起来,神情恭敬。

  那个跟在程度身后的年轻狱警,一走出那扇伪装成囚室的门,整个人的气质就彻底变了。

  之前那股子戾气和不耐烦,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程度这个正处级领导的紧张。

  他快步跟上程度,“程……程主任,我……我刚才的演技怎么样?”

  “特别是最后威胁她的那段,我做的那个抹脖子的手势……没……没给您演砸吧?”

  他一脸忐忑,生怕自己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坏了这位领导的大事。

  程度停下脚步,转过身。

  他看着眼前这个紧张得额头冒汗的狱警,嘴角,极其罕见地,向上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是一个带着几分赞许,又带着几分掌控全局的笑容。

  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不错。”

  “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