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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岳云铮却是一夜无眠。

  一边是母亲在电话里言之凿凿的控诉,那些关于克扣生活费,打骂孩子的细节,真实得让他心头发紧。

  岳云铮了解自己的母亲,她或许偏颇,但绝不会凭空捏造。

  可另一边,是这几天他亲眼看到的秦桐。

  温柔独立,鲜活而温暖,与母亲口中那个自私,恶毒的女人,判若两人。

  他到底该相信谁?

  是相信远在千里之外的控诉,还是相信近在眼前的真实?

  岳云铮翻了个身,脑子里乱成一团。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不要被母亲的话所引导。

  如果她真的打骂孩子,知夏为什么会那么黏她?

  孩子是最纯粹的,喜欢和害怕根本藏不住。

  如果她真的自私自利,又为什么会想到给封容熬肉粥,会在晚饭时细心地给知夏夹菜?

  如果她真的如母亲所说的那样……

  岳云铮猛地坐起身。

  是自己错了。

  他不该用那种审问犯人一样的语气,不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仅凭母亲的几句话就给她定了罪。

  他应该相信自己看到的,了解到的,而不是从别人口中去拼凑一个妻子的形象。

  这次,他错了,而且错的彻底。

  第二天清晨,天还蒙蒙亮,岳云铮便早早起了床。

  出操结束后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到食堂,用饭盒打了热腾腾的肉包子和豆浆。

  当他提着早饭推开家门时,秦桐正在给两个孩子洗脸。

  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穿着一件素色的衬衫,正弯着腰,耐心地帮岳知夏擦着脸颊上的水珠,动作轻柔。

  “爸爸,走?”

  岳知夏仰着小脸,乌漆漆的眼睛带着些疑惑。

  她虽然小,但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家里的氛围不太对。

  岳云铮听了心下发酸。

  “爸爸不走。”

  他将饭盒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看着秦桐,他试探着开口:“我买了早饭,趁热吃点?”

  秦桐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也没有看他一眼。

  她只是直起身,对两个孩子说:“去吃饭吧,吃完了妈妈送你们去托儿所。”

  说完,她便径直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冷漠疏离的态度,仿佛当他是空气。

  眼看秦桐就要进屋关门,岳云铮心头一紧,一个大步上前,伸手拦在了门前。

  “秦桐。”

  他看着她,声音有些沙哑,“昨晚的事,我想跟你认真聊聊。”

  秦桐终于抬眼看他,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再没有昨晚的泪光,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比泪水更让人心慌。

  她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正在乖乖吃包子的两个孩子,最终还是侧身让他进了屋。

  房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响。

  岳云铮看着她冷淡的侧脸,喉咙发干,酝酿了一晚上的话,此刻竟有些难以开口。

  “秦桐,我……”

  “岳云铮。”

  秦桐却先开了口,直接打断他,语气平静却果决,“我希望以后,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可以心平气和的,好好说清楚,而不是一上来就用质问的语气来审判我。”

  “如果你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说。”

  “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觉得我以前的那些错你无法原谅。”

  她顿了顿,抬起眼,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我们可以离婚。”

  “离婚”两个字,像一颗炸雷,在岳云铮耳边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想过她会生气,会冷战,却从没想过,她会如此干脆利落地提出离婚。

  在部队里,军婚是受保护的,除非一方犯了重大错误,否则离婚是件极其困难且影响深远的事。

  秦桐深知这点,甚至除非她像原主那样,跟男人跑了才够得上“重大错误”。

  所以她才敢毫不畏惧的主动提出,做出退让。

  而这样的退让,果然让岳云铮心底生出一股强烈的愧疚。

  “对不起。”

  岳云铮终于说出了口,声音低沉而真诚,“昨晚是我不对,我不该听了我**话就怀疑你,是我太武断了。”

  他看着她,目光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恳切:“我向你道歉。”

  听到这句道歉,秦桐心头那股憋了一早上的郁气,终于散了。

  说实话,昨晚的委屈,一开始确实是演的。

  她深知对付岳云铮这种人,硬碰硬不如示敌以弱,博取同情来得有效。

  可一想到他沉默默认的模样,秦桐心中也难免真有了几分气。

  她不信这些天的举动岳云铮看不见。

  原主是做了孽,但秦桐是真心过好日子的,至少她对上岳云铮,真的敢和他对峙。

  这个气虽然不多,却是真真存在的。

  现在三分真七分演,在岳云铮眼中就有了九分委屈。

  秦桐见好就收,脸色缓和下来,没再多说什么。

  紧张的气氛终于消散,岳云铮暗暗松了口气。

  “那……吃早饭吧。”

  面对岳云铮的再次邀请,秦桐没再拒绝。

  早饭过后,秦桐看了看时间,准备去上班。

  临走前,她蹲下身,将岳知夏抱进怀里,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知夏乖,妈妈下班就来接你,好吗?”

  岳知夏点头。

  秦桐认真想了想,岳知夏这几天几乎就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平常不问她就不说话,仔细算算比封容说得都还少。

  原主对这孩子不上心,说话也没教过,全是岳知夏自己听别人交流学来的。

  再加上原主对她非打即骂,小小的人儿连个说话对象都没有,久而久之更不爱说话了。

  可那都是以前。

  这样下去对她的发育可不好。

  秦桐微微拧眉,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孩子还小,当然需要大人来干预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