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陛下。”

  “参见陛下。”

  皇帝陛下堂而皇之的从太极宫内走了出来,早晨上班摸鱼的太监宫女们都惊呆了,连忙行礼。

  姜政心情不错,用手势示意让他们不要出声,也不需要去和太子殿下禀报。

  那样就会失了趣味。

  【陛下为何要往那边走?】

  【好好的怎么穿上了朝服……不会是去上朝吧?】

  【今日还要去上朝吗?】

  宫人们以为今日特殊,自然不敢有异议。

  姜政却觉得大家赞叹他的勤勉。

  面上不动声色,心里还颇为受用。

  父女俩上一次联系还在十几天前。

  姜政最后一次收到京都的消息,还在七八天前。

  那时候还没有双休制度,他自然不曾听说。

  后来赶路要隐瞒行踪,也不曾打听这些。

  来到京都,也只顾得上打听太后和朝臣的消息,这些小事自然而然都被下头那些人给忽略了。

  以至于到现在,姜政都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好些年的朝堂打卡,好不容易让朝臣们养起来的好习惯,已经悄无声息的更换了一个规则。

  太极宫与太玄宫离得不远。

  步行也才十几分钟。

  但远远的,姜政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今日似乎……格外安静。

  外头站着的那些侍卫呢?

  站岗的侍卫也偷懒了?

  正常人不会在第一时间想到放假,姜政的眼中更含了些怒气。

  小人欺辱太子年幼,如此敷衍他的储君?

  “下朝后,让御林军副统领来见寡人。”

  暗二:“是。”

  然而更往前走,更疑惑了。

  一点声音都没有。

  就像是……没人上朝一样。

  两分钟后。

  看着空无一人的朝堂,姜政坐在龙椅上,表情阴的都快滴出水来了。

  负责看守太玄宫的老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陛下恕,恕罪,今日…今日是沐休,不必上朝。”

  姜政眯眼:“还敢欺瞒寡人?”

  今日又不逢十,谈何沐休?

  老太监都快哭了。

  “今日真的是沐休,太子殿下改了规则,五日……二休。”

  姜政脑袋一空。

  想到自己偷偷摸摸的混进来。

  想到自己心中的窃喜。

  又想到早上见到的那群太监宫女们异样的眼神……

  他眼前发黑。

  ……

  “小点心…嘿嘿小点心,好多钱……嘿嘿嘿…我的,都是我的……”

  姜姜吧唧小嘴,小手手往前捞,竟然真的捞到了一大堆的钱钱。

  这金子好闪,真的还是假的呀。

  咬一口先!

  “呸呸!假的。”

  金子怎么可能这么软。

  翻了个身,小屁屁冲着外面,正准备继续睡,一只手忽然捏住了姜姜的鼻子。

  两秒。

  10秒……

  姜姜垂死惊坐起,张着大嘴疯狂呼吸。

  缓过神来,有起床气的小家伙气愤极了。

  “大胆刺客!”

  正怒目而视……

  就看到了坐在床前,穿着一身繁复的朝服,神色略显疲惫,犹如一个男鬼一般看着她的父皇。

  姜姜:“……”

  眼神在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上停留了一瞬,顺着衣服往下看去,停在那多了两个小牙印的手腕上。

  姜姜瞪圆了眼睛:……芭比q了。

  “刺客?刺客在哪儿!!”

  隔壁房间的秦申如蓬头垢面,连外衣都没穿,人还没站稳,手上的鞋子直接就往床前的那个背影仍去。

  被暗二及时挡住。

  姜政回头。

  秦申如也瞪圆了眼睛。

  姜政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眉心,额头青筋直跳。

  他想叹气。

  把这辈子的开心事儿都回想一遍,还是想叹气。

  “暗二。”

  他面无表情:“把你们娘**鞋子,还回去。”

  ……

  半个小时后。

  姜姜委屈巴巴的跪在宫殿中间,垂着头,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秦申如穿戴整齐,坐在左边的位置上,也很乖巧。

  时不时的看一眼地上的姜姜,又看一眼坐在上头,闭目养神,似乎在努力克制着怒气的皇帝陛下。

  手上的手帕都要被她揪碎了。

  寂静。

  无比寂静。

  殿中站了这么多的人,她却几乎听不到呼吸声。

  长久的寂静,对于心虚的人来说是一场格外的煎熬。

  终于,秦申如忍不住开口,声音都是抖的。

  “陛下……要不然我也去跪着吧,我如坐针毡。”

  暗二:“噗嗤~”

  憋了一路,某个代理暗卫首领终于忍不住了。

  他还以为秦主子是在纠结该怎么求情。

  怎么这么逗呢哈哈哈哈。

  姜政瞪了他一眼,又瞪过去。

  可看着那母女俩同出一辙的心虚,不知为何,这脾气怎么都发不出去。

  心里越来越憋闷。

  “起来吧。”

  姜姜悄悄抬头看他,又低头,乖巧道。

  “儿臣不敢。”

  姜政似笑非笑。

  “原来还有堂堂太子殿下不敢的事儿?寡人还以为你什么都敢呢。”

  姜姜:懂了。

  父皇在嘲讽自己。

  “儿臣知道错了。”

  姜政:“那就说说,错哪儿了?”

  姜姜偷偷看着父皇手上的两个小牙印,咬的有点重,好像出血了。

  于是无比乖巧。

  “儿臣不该损伤父皇…唔,龙体,在梦里也不行。”

  姜政这才又注意到手上的伤,咳了一声,放下袖子遮盖。

  “小伤而已。”

  今天震惊的事情太多,这点不足以让他动气。

  可看着小家伙脸上的迷茫,他眉心皱的更深。

  “你就没做错其他的事儿?”

  姜姜迷茫,小手手搅在一起。

  “其他的事儿……”

  姜政:“寡人刚从太玄宫过来。”

  姜姜一愣。

  姜姜恍然大悟。

  怪不得父皇身上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

  她还以为是母妃说的什么更年期到了……

  “您回来的这么突然,姜姜没来得及和您说呢,今日是不上朝的,感情您扑了个空啊……”

  姜政咳了一声,看着地上。

  姜姜顿住,停着要往父皇身上扑的动作,委屈巴巴的又跪下了。

  “不是您让姜姜站起来的吗……”

  【说话不算话。】

  姜政眉心直跳:“……你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姜姜的大眼睛里满是迷茫。

  姜政给气笑了。

  “感情你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做得很好?”

  姜姜:“是很好啊。”

  姜政一顿,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什么?”

  “本来就很好啊。”

  姜姜赌气般的跪在地上,像个倔强的小狮子,有些不服气的看着教导自己的父亲。

  本来就做得很好。

  【没有夸夸就算了,还骂她……】

  姜政收敛笑容:“你认为自己做得很好,需要奖赏?”

  姜姜:“对。”

  姜政眼神有片刻疑惑。

  他不明白。

  自己并没有给予惩罚,甚至没有像训斥其他孩子一般训斥她。

  若是其他孩子做了这样的事儿,还伤了他,一顿禁足是少不了的。

  自己现在什么都没做,姜姜却像个小刺猬一样。

  是在……和自己赌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