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做不了!”

  “别想!”

  听了关茗的话,苏云眠懵了两秒,几乎是本能三连拒......离谱,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还嫌局面不够乱的?

  给她省省心吧!

  “眠眠。”

  关茗不放弃,抓住她的手,语气激动道:“你仔细想想,那畜......那疯子天天跟只疯狗一样咬着你不放,假死这种事他都敢搞,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你能确保他下一步还会做出些什么吗?”

  苏云眠沉默。

  她当然没法确定,但也不需要确定......不管是从今天发生的事、还是过去的经验判断,都绝不会是好事。

  且绝不会是她想面对的。

  那混账向来如此。

  见她迟疑,关茗忙再接再励,“你想想看,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一直以来,你都站在他一手设立的大型狩猎场,总是陷入一无所知的被动场面,被捕猎。”

  苏云眠皱起眉。

  她没有说话,默默听着。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你总是在逃,即便不是逃,但你作为猎物的本能没有变,始终在畏惧他,畏惧他这个猎人。”

  苏云眠想要反驳,

  张了张嘴,却是再次沉默。

  她反驳不了。

  过去孟梁景带给她太多冲击,他对她从未使用过床事之外的暴力,却在精神上将她折腾到底,哪怕都已是过去,但畏惧他却已成了刻在她骨子里条件反射的习惯。

  犹如阴影里藏匿的魔鬼。

  无处不在。

  她实实在在地恐惧这个男人。

  “所以啊,只要这份恐惧无法根除,问题就一直存在,你就永远无法摆脱他的阴影。”关茗还在继续说着。

  “等等。”

  苏云眠终于找到机会打断,“现在不是什么心理阴影之类的问题,是他已经再一次切切实实出现在我生活里了,我想要的是让他从我的生活里彻底消失,其它那些个阴影我再自己慢慢消化就好。”

  而关茗所提出的办法,显然与她这一想法背道而驰,这不是把她往坑里送吗?

  她接受不了。

  “你听我说。”关茗说:“实际上,这些阴影已经切实影响到你了啊,迫使你以猎物的身份,被动接受他的侵袭,再这样继续下去,不光你得不到想要的,事态反而还会更加恶化。”

  “你真的想这样吗?”

  关茗抬头,目光直视她,一字一句说:“眠眠,你真的还想继续这样提心吊胆地活着,没一刻安宁吗?”

  说到这,她轻轻抬手,掌心是那一朵她离开时从房间里带出来的粉白蔷薇,盯着面前看到花的瞬间、面色僵硬下意识视线闪避的好友,关茗的目光顿时锐利起来。

  “眠眠。”

  “你看,仅仅只是一朵花,你就害怕成这样。你真的,想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苏云眠紧抿唇,不说话。

  “眠眠,相信我。”关茗举着花,语气轻缓有力,“你就听我的试这一次——是谁说猎场上的猎物就一直是猎物?谁又能说猎人就一直能是猎人呢?”

  “我知道你害怕他,但你还有别的办法吗?”关茗看着她,“你已经试过很多次了,你应该清楚,一直处于猎物心态的你根本拿他毫无办法,只能被动的一次次被捕猎。”

  “反正已经到谷底了,为什么不去试试呢?去做那个猎物,占据狩猎场上的主动,捕猎他!”

  “掌控他!”

  “将他一击致命!”

  关茗捏碎手里的蔷薇,

  看向苏云眠的目光迥然有神。

  苏云眠愣住。

  她失神盯着关茗手中碎裂的蔷薇,粉色汁液顺着她纤细手指滴落,白色床被微红像是被稀释过的鲜血浸染,却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冲击性。

  捕猎?

  捕猎孟梁景?

  谁?

  她有点懵,心脏怦怦狂跳。

  可是......

  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脑子却被这极具冲击力的信息震得混乱,好半晌才勉强开口,“可,可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自己往坑里栽吗?我不想再和他有牵扯啊......”

  她终于缓过味来。

  虽然关茗说的有点道理,可她只是想甩掉孟梁景,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但要是按照关茗说的化被动为主动,去捕猎孟梁景——确定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猎到了又能怎样?

  先不提要是被发现,对方很难不会恼羞成怒,到时候那才是真的麻烦大了。

  就算成了。

  她捕猎这么一个东西干嘛?

  活够了?

  尽找事给自己添堵?

  “你还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关茗叹气,“现在是他又盯上你了,而且你也甩不掉他,那与其被人当猎物戏耍,你不如去做猎人,等你真的掌控他了,那就是你说了算,让他滚就滚啊!”

  “啊,是吗?”

  苏云眠歪头。

  她怎么有点不信呢,让孟梁景听她的话,说滚就滚......做梦也不是这么做的。

  确定不会是她先完蛋?

  总觉得很不靠谱。

  “当然啊,信我的没错!”关茗拍胸脯,笑容自信,“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和洛天戎结婚又分居,那家伙为什么有意见也不敢来找我、逼我回家吗?”

  “为什么?”苏云眠好奇。

  “因为在这段婚姻里,”关茗指着自己,非常认真又诚恳地说:“我才是那个感情中的掌控者,我想回家就回家,想不回家就不回,他半句都不敢多话的。不然我就不过了!”

  “......真的?”苏云眠狐疑。

  “必须真!”关茗立刻回答。

  苏云眠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印象中她在国内宴会上,每次见到洛天戎,他都会问关茗过的好不好?什么时候回家?明眼人都看得出是真想念关茗。

  但关茗就是不回家。

  在她印象中,洛天戎可不是什么好脾气好相与的人,再想想他们洛家的混黑背景,绝不是个好惹的......妻子一天天不着家,洛天戎还能这么好好说话,她也是没想到的。

  难道真如关茗所说?

  可是......奇怪,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呢?

  哦对!

  “不是,你说的这些压根不现实啊。”理智和智商终于再一次抢占了高地,苏云眠一句一句掰扯道:“首先,孟梁景那样的人是那么好掌控的吗?还什么我掌控他,再让他滚?这样羞辱他,你确定他不把我生撕了?”

  她的目的是远离孟梁景啊!

  差点被带偏了。

  关茗深吸气,硬着头皮继续,“所以一切的前提是掌控啊!你掌控了他,难道还能管不了他?”

  “管不了。”

  苏云眠很诚实。

  像孟梁景这样强势恐怖霸道又相当自我的人,孟家那一窝长辈都管不住的人,那是真管不了一点,她对此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再说了,我管他做什么?我就想让他离我远远的,闲疯了还去招惹他?”

  当年在大学里就招惹了那么一次,到现在都还没甩掉。

  这教训还不够深刻的吗?

  关茗:“......”你那么聪明干啥!

  她不行了。

  她真的要吐血了。

  都怪孟梁景这**人!威胁她办事就算了,今天还闹这么一出更是激发了苏云眠的警惕心,事儿就更不好办了。

  不行,这活她真干不了。

  刚一冒出退缩的念头,关茗脑中就回响起孟梁景的话,还有洛天戎那张笑眯眯的脸,暗自打了个哆嗦。

  不行不行。

  她真的不想回国,不想回洛家......那比死还可怕,简直是生不如死!陪着苏云眠闯生闯死,她绝对豁得出去,可这生不如死的,她是真的害怕。

  而且,如果孟梁景没说谎的话,那他真正的目的,应该也不是想要伤害眠眠......

  再者她也没说错。

  孟梁景这疯子,除非有一个人能压着管着,否则就是头脱了缰的凶兽,逮谁咬谁,到时候大家都完蛋!

  谁都别想好!

  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

  这样的凶兽,终于愿意做出让步,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人,只要一个人就能让他平静下来。

  尽管关茗也不确定他的话是否真实。

  可也只能选择相信。

  她被捏住了七寸,干不了也得干啊!

  而且她也抱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万一,万一苏云眠真的能**这头凶兽呢?能让这凶兽真的服软,让他心甘情愿做出让步,愿意放手离开呢?

  毕竟,

  现在是凶兽有所求。

  人只要有了欲望、有所渴求,就会有弱点,有被掌控的可能——当然也有个前提,被索求者要足够强大。

  否则就是单方面的侵占!

  没办法。

  她现在也只能相信这种可能,否则就做不下去了,日子总得要有点盼头吧?

  关茗心内一叹。

  “眠眠。”

  她绞尽脑汁措辞着,“咱就先不说别的,你难道还要当个猎物被他戏耍玩弄吗?别的先不提,咱们至少先努力克服一下心理阴影,转变一下思维,争取在这狩猎场上占据主动。”

  不管了,先一步步来吧。

  总会有机会。

  闻言,苏云眠陷入沉思......只要不提那什么捕猎,这个听着就靠谱多了。

  可又有新的疑惑。

  “我为什么要参与啊?”这场由孟梁景单方面设下的狩猎游戏,她是一定也必须要上桌参与吗?

  “我的宝啊,他都找上门了啊!”关茗无奈。

  已经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了。

  “我知道。”

  苏云眠皱眉,“我就是在想,有没有能够不上桌参与,就可以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任何事情肯定都不止有一个解决办法,我想找一个能够直接跳出狩猎场的办法。”

  而不是被迫参与。

  她不想‘玩’。

  关茗愣了一下,顿时慌了......这哪敢让她细想啊?真让她这好闺蜜冷静下来去思考,那就全完了!

  她刚要开口打断。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然后是仆人的声音,“小姐,您在这里吗?老太太让您去休息室,人抓到了。”

  抓到了?

  关茗心头一跳。

  苏云眠倏地起身,大步走到门边,停了片刻才深吸气拉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