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珍珠上前伺候柳婵起床,就问起了昨天有没有问皇上关于许静儿的事。

  那康王妃都寻上门来了!

  “明明她们可以去寻皇上,可以去寻昭贤妃,偏偏却寻到您这里来。”珍珠冷哼道,“她们也是知道您有孕的。”

  妇人有孕,本就不该多思多想。

  更何况是皇上曾经喜欢的一个女子,还带了两个孩子!

  珍珠就觉得他们是欺负自家主子。

  “肯定是说了的。”柳婵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我建议皇上将她们母子三个接到宫里来,最好是给个位份。”

  闻言,珍珠一下子就瞪直了眼。

  她下意识地喊出了声,“主子,这万万不可。”

  那个许姑娘还不知道存着什么样的心思,眼下看来绝不是什么好的,万一在宫里闹事……

  “怕什么。”柳婵懒洋洋地起身,坐在了铜镜面前,“她留在宫外,就是暗,咱们在宫里,反而落了明处。”

  暗对明,真有什么事情,定然是明处的吃亏多一些。

  既然如此,倒不如大家都明着。

  珍珠若有所思。

  春桃这会儿过来侍奉,她很赞同柳婵的想法。

  “奴婢也是想了好几日,那许静儿在宫外面动不动就闹点动静,又是给咱们主子送东西,又是拦马车的,倒不如将她弄进宫里,摆在那看着。”春桃道,“这宫里的规矩多,奴婢就不信拿不到她的错处。”

  这个计策,跟普通人家的主母对付外面的外室差不多。

  外室在外面过得跟正牌夫人似的,反而将男人的魂勾了去,若将人接进来,处处有规矩束缚着,怎么可能没有错处?

  主子虽不是什么中宫,可也是宫里顶的起来的人物。

  当然,春桃也是庆幸自家主子是个脑子清明的。

  一路走来,她瞧着主子的心里波澜不多,却正因为守住了本心,才能将皇上勾的日日念着主子。

  如今遇到这种事情,也不怕什么。

  柳婵赞赏地看了春桃一眼,夸道,“春桃的想法跟本宫在一起呢。”

  春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奴婢不过是跟在您身边久了,看着学着的一些东西罢了。”

  柳婵笑了笑。

  当时她选中了春桃的时候,就是瞧着春桃和春杏的稳重,她想留在身边的,定然要靠谱。

  珍珠也是个好的,她虽不如春桃两人看的透,却是个事事为她考虑的实心眼子。

  说起这许静儿。

  她很难确定萧临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前世的萧临对许静儿的思念过于浓烈,她是从头看到尾的,甚至在萧临临死前的遗言中,还要求黄九将许静儿的画像放进他的棺木中。

  这份情谊,她不得不谨慎对待和重视。

  不过。

  有一点她是坚信的。

  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那是因为她是死去了的人。

  即便现在真正的白月光站在了萧临的面前,也比不得曾经死去的那个许静儿。

  简而言之。

  他惦念的是死去的许静儿。

  而不是活着的许静儿。

  她们说着话的时候,就听见内务府那边来人了。

  来的是内务府的魏总管。

  魏总管手里捧着银子和一个账本,递在了珍珠的手中,这才朝着柳婵请安。

  内务府的人对柳婵不错,柳婵也很客气。

  “什么东西还劳烦魏公公亲自来送?”她轻笑着说话。

  魏公公赔着笑,心道这么一尊大佛,他怎么敢让底下那些没脑子的人过来。

  万一有点不对劲,他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总管之位还不得赔出去?

  这一位的任何大大小小的事,他得亲自盯着才放心。

  “是凤仪楼的利润银子,一共有一万七千两。”魏公公笑着道,“这是账本,娘娘有空就看看。”

  柳婵也没看那账本。

  她笑着应了声好。

  凤仪楼本就不是以盈利为主,一年结算一次利润,也不过才一万多两银子而已。

  柳婵接手凤仪楼更多的是占一个虚名而已,她也不打算掺和存在了‘上百年’的运作方式,所以账本对她是无用的。

  更何况内务府不敢在这个账本上动手脚。

  魏公公能爬到这个位置,也是人精中的人精。

  他不由得心里对柳婵更加佩服起来。

  凤仪楼的账本就是一个明面上的摆设,看不看都没什么用。

  若景妃娘娘想在凤仪楼上的经营上有变动的想法的话,怕是他做不了主,还得寻黄九公公的。

  人家不看,说明信任他们内务府。

  身为下位者,人家景妃娘娘又是宫里的宠妃,仅仅尊重二字,几乎可以俘获他的‘芳心’了。

  魏公公想着等会儿回去的话,一定要嘱咐底下的人对永安宫这边更加尽心尽力。

  待魏公公离开后,珍珠就想将这些银子放起来。

  柳婵想了想,“先单独放起来,过段时间说不定会用得着呢。”

  主要是她现在的手底下不缺银子。

  在进宫以后,先是有萧临对她的暗中照顾,后来又有钱妃娘**‘慷慨大方’,她从来没有在这件事上发过愁。

  而且,这种来路极‘正’的银子,用在正途上最合适不过。

  “现在庞旭怎么样了?”柳婵忽的问了一句。

  珍珠差点没想起来庞旭是谁。

  她有些惊讶于自家主子关心一个女扮男装参加科举的姑娘家。

  毕竟自家主子很少管闲事,平日里除了自己和几个亲近妃嫔的事情,主子一概很少操心其他人。

  珍珠赶紧喊来林安说话。

  林安一直注意着朝中的动向,忙道,“娘娘,那庞姑娘还在牢中,现在朝中吵得激烈,有人认为这是欺君之罪,得株连九族,有人却认为科举不分男女。”

  最后一句话,并非胡诌。

  现在的科举默认都是男子参加,可往前追溯百年,也有女子参加科举,甚至还出现过女子的榜眼。

  尤其是眼下的大夏朝律法中,并没有明确规定女子不可参加。

  “哦。”柳婵也就是问了两句而已。

  她想起那日在凤仪楼上看见的庞旭,心里有些东西被莫名地拨动了一瞬。

  那庞旭的年纪并不大,最多不过二十来岁。

  这一条科举的路,她得走的多艰难。

  林安带来了另外的消息。

  “娘娘,再过两日各州府选中的秀女就都到了京城,加上京城的官家女子,总共有三百一十九人。”他轻声道,“今日朝中的大人们都在劝着皇上要雨露均沾,理由是后宫子嗣稀少。”

  子嗣稀少这个理由是没什么问题的。

  就算是自家主子腹中的孩子生下来,也不过是才多了一个而已。

  皇上已到而立之年,子嗣确实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