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妃想了想,到底有些不放心。

  她起身带着人要去皇子所。

  “娘娘,皇上之前说不让您去皇子所打扰大皇子的……”宫女带了一丝紧张,“要不明日奴婢再去瞧一眼吧。”

  安德妃的动作迟疑了一瞬,但很快又提了步子。

  她冷声道,“你们早就知晓禄儿去永安宫,却瞒着不告知本宫,本宫还没有罚你们。”

  屋里几个伺候的宫女赶紧慌乱地跪了下来。

  一个个以头触地,半点不敢吱声。

  谁都知道安德妃对永安宫里的人不喜,大皇子去给景妃娘娘送东西,这不是在安德妃的心头上踩了一脚?

  她们也是商量过,才决定瞒了下来。

  没想到大皇子在永安宫里出来了以后,读书又不上心了。

  安德妃冷哼一声,直接出去。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是咬牙站起来跟上。

  安德妃到了皇子所门口的时候,门口处的太监下意识地要拦着。

  “滚开。”她呵斥出声。

  太监也不敢多说话,只好先避让开,给旁边的同伴使眼色,让人去给黄九公公报信。

  皇子所不属后宫管辖,是直属皇上那边的。

  大皇子那边正睡着,就被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摇醒了,他迷茫地睁开了眼。

  “大皇子,安德妃娘娘过来看您了。”小太监说话都带了慌意。

  此话一出,大皇子的眼神直接就清明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就床上猛地坐了起来,他抬手扶了自己的额处,忍不住嘶了一声。

  小太监吓了一跳。

  “您小心些,王院使说过您不能猛起身的。”

  王院使曾说过大皇子气血虚弱,起身或者做事,都要越缓越好。

  哪怕猛地从床上蹦起来这样的大动作,都尽量避免。

  大皇子只觉得脑袋深处疼的快要炸开。

  他也不敢再动。

  这时,安德妃已经从外面进来了。

  “禄儿。”安德妃摆足了一个母妃的温柔慈爱,款款上前。

  她在大皇子的床边坐下,见他手扶着头,不由得关心道,“禄儿今日身子不适?”

  “劳母妃关心,没什么。”大皇子尽量忽略不适,抬头笑道,“母妃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安德妃低了眉眼,抬手抚在他的额处,“母妃听说你早早就歇下了,以为你身子不适,实在不放心,就过来瞧一瞧。”

  大皇子轻声道,“儿臣不孝,让母妃担忧了。”

  他命贴身太监拿来衣裳披在身上,想了想,就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安德妃满是希翼地看着他,“禄儿可是要读书?”

  大皇子点点头。

  如此,安德妃的嘴角笑意深了许多,她同样起身上前,为儿子整理衣裳。

  “不是母妃要逼着你上进,可你也看到了,那许静儿的儿子比你大了不少,母妃私下里也问过夫子,他比你是要强不少的。”安德妃叹了口气,“你若比他差太多的话,日后你父皇定然是看不上你……”

  “父皇没有看不上儿臣,母妃,父皇说他对儿臣很看重的。”大皇子急急出声。

  他再一次头疼剧烈袭来,身子有些微微踉跄,却是忍住了。

  安德妃顾着自己说话,也没注意他的不对劲。

  “你父皇现在满心满眼里都是永安宫,那永安宫里不过生了个女儿,你父皇就命内务府将满月宴准备的声势浩大,若日后她再生下儿子……”她忍不住道。

  “母妃,儿臣知道了。”大皇子出声打断了她。

  他径直地走到外间的书桌前,拿起书本仔细看了起来。

  书桌处灯光昏暗,安德妃赶紧给他端了蜡烛过去,“还是多点一盏灯的好,眼睛离的书本远一些,仔细伤了眼睛。”

  大皇子没说话。

  安德妃在这里守了一会儿,见他读的认真,这才满意离开。

  屋里静谧半晌。

  伺候的小太监有些不放心地看向大皇子,“主子,您怎么不跟德妃娘娘说,您的身子不舒服?”

  这会儿大皇子的脸色都有些蜡黄泛白了。

  他转身就要去喊太医。

  大皇子喊住了他,强忍住头要炸开的痛楚,“不必去喊太医了,扶我去歇着吧。”

  景妃娘娘说的没错。

  他的身子情况,只有他自己是最清楚的,眼下他是熬不住了。

  若再熬下去的话,定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可他能跟母妃说吗?

  大皇子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他不能。

  他若是说了的话,想都不必想,就知道会迎来母妃的眼泪。

  这会使他觉得自己无能和愧疚。

  他极其厌恶这种感觉。

  然而,他刚走了两步,就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

  黑暗在将他吞没的同时。

  耳边有人传来遥远的呼声。

  “主子!”

  “……”

  柳婵睡得正香,就迷糊着察觉到旁边的人匆匆起身。

  她艰难睁眼,“皇上?”

  “朕有点事,你先睡。”萧临冲她笑笑。

  只是他的动作实在着急,哪怕是刻意放缓了生怕吓到她,也能看出其脚步飞快。

  待萧临离开后,柳婵吩咐人拿了枕头坐起来。

  她的困意也没了。

  “是后宫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柳婵心里隐约觉得不好。

  珍珠上前,轻声道,“似乎是安德妃去了皇子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大皇子又昏过去了。”

  柳婵皱了眉头。

  珍珠叹了口气,上前给她盖了被子,“要奴婢说,咱们真的不该管大皇子的事情,您瞧那安德妃都恨咱们恨成什么样了。”

  她自然知道娘娘是好心。

  可有的人不认这份好,反而将好心当成毒蛇一般。

  怕就怕,安德妃对永安宫再生恨意,到时候对她们不利。

  这俗话说。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柳婵盯着被子上的繁花纹看了许久,才轻声道,“安德妃会逼死他的。”

  前世,她只知道大皇子是突然**了的。

  可现在想想,若说不是安德妃将他逼死的,她绝对不信。

  她自己也是当了母亲的人。

  看着襁褓里的小小婴儿,她怎么也不理解一个当**能狠心将孩子逼成那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