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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想越心烦,宴老不由得叹气,他看向王伯,迷茫问道:“这样的情形,若是换了你,你该当如何?”

  王伯摇头。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

  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亲孙子;

  感情同样深厚,哪能清晰明白地辨个是非对错出来?

  “先生,好在,你身子骨还算硬朗,再等等看,来日方长,说不准会有转机,宏盛虽然处事糊涂,但胜在对你还有几分忌惮。”

  听到这儿。

  回想起宴宏盛明明愤怒,却还是压着脾气任由他打骂的景象,宴老再次叹气。

  倘若宴宏盛是个完完全全不敬父母的浑蛋,也就算了。

  偏偏!

  宴宏盛对他还有几分敬重,正是这几分敬重,让他如鲠在喉,既无法彻底狠心全然不在乎他,又无法像寻常父子那般全心全意地接纳、信任。

  “去找人查查他这两年在国外都做了什么!”

  “好的,先生。”

  “其实我知道,他执意把那个孩子放在我这儿,无非是在惦记我对宴恒的重视,想让我把同样的爱,也给那个孩子。”

  “进而给那个孩子铺路,给他铺路。”

  “他因为宴恒的母亲,从未喜欢过宴恒,对那个孩子倒是上心的很。”

  “也正因此,我才更不能收下那个孩子;宴恒只有我了,我怎么能把独属于宴恒的爱,再分一部分给令他难堪的私生子弟弟?”

  宴老这番话,像是说给王伯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宴老被宴宏盛气了一遭,连午饭都没有心情去吃。

  同一时间。

  餐厅。

  宴宏盛和宴怀瑾及红裙女人正在共进午餐。

  “宏盛,洪慧琳那边怎么说?”

  红裙女人名叫邓绮菱,跟宴宏盛拉拉扯扯,分分合合了近十年,直到意外有了宴怀瑾,才正式生活在一起。

  是宴宏盛众多女人中,感情最深,且唯一一个让他浪子回头,有所收心的存在。

  “没接我的电话。”

  “她会同意离婚吗?”

  邓绮菱忧心忡忡,没有人愿意一直顶着‘小三’的头衔过活,她也不例外。

  “不知道。”

  提起这个,宴宏盛有些烦躁。

  他和洪慧琳的捆绑实在太深了,光是做财产分割,就得花费大量的时间,期间,任何一个人甩手不干,都会导致离婚的事停滞不前。

  “你和洪慧琳不睦多年,但凡早做打算,现在也不会连累怀瑾和我如此难堪。”

  邓绮菱面上浮现出几分埋怨之色。

  宴宏盛没吭声。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宴怀瑾越来越大,让他不得不为孩子的将来考虑,他或许,仍然不会思索和洪慧琳离婚的事。

  和洪慧琳离婚后,他未必能找到一个能和洪慧琳这样,达到诡异平衡的‘完美’妻子。

  宴宏盛不回答,并不妨碍邓绮菱持续发牢骚。

  她皱紧眉头,拔高了音量,十分不满道:“要我说,你爸真是老糊涂了,放着亲生儿子不管,竟然要越过你,直接把公司交给孙子,这跟公然向外界承认你是草包有什么区别?”

  “普天之下,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吗?他简直是老眼昏花,蠢到.....”

  邓绮菱话还没说完。

  宴宏盛突然大力扔下手中刀叉,刺耳的动静吓了邓绮菱一大跳,她当场愣住。

  宴宏盛的眼里布满阴霾,面色也很冷:“我爸做事有自己的考量,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邓绮菱瞪大了眼。

  她说的....难道不是宴宏盛的心里话吗?

  为什么?

  “听到了吗?”

  邓绮菱只是晚回答了两秒,便再次遭到宴宏盛的训斥:“聋了吗?我问你听到了没有!”

  “听,听到了。”

  邓绮菱明显慌了神。

  “这种话,我不希望听到第二次。”

  “是。”

  邓绮菱哪里知道,这是宴宏盛的心里话不假,但他的父亲,只能由他来评说,而非随便什么人,都能说三道四。

  宴宏盛最终还是联系到了洪慧琳。

  二人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面,但一点也妨碍彼此间针锋相对。

  “你在哪?”

  洪慧琳当即反呛:“你管我在哪!”

  宴宏盛早就习惯了洪慧琳夹枪带棒的态度,没有计较,只自顾自地说明来意:“我回国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见面聊聊离婚的事。”

  “离婚?”

  电话那头,洪慧琳明显沉默了几秒,而后,言辞更加激烈:“宴宏盛,离婚的事你想都别想,我洪慧琳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说罢。

  洪慧琳直接挂了电话。

  宴宏盛:“……”

  他再打,洪慧琳的电话就怎么也打不通了。

  宴宏盛脸色难看地低声骂了一句。

  一旁,被训斥过的邓绮菱不发一语,生怕触了宴宏盛的霉头,再惹他不高兴。

  ……

  宴恒是在去公司的路上,接到洪慧琳电话的。

  “你爸回国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洪慧琳显然在气头上,声音大到落座于副驾的唐亦也听得清清楚楚。

  宴恒似早就习惯了洪慧琳的责备,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声音也平稳到没有起伏:“他回来的事,告诉你有什么用?”

  “他又来找我提离婚了,听说,他这次回家,还带了邓绮菱和邓绮菱生的小野种。”

  洪慧琳愈发焦躁:“他这是什么意思?要把我们母子踢出门,给那个私生子铺路吗?他是不是还要求你爷爷接纳那个孩子?你爷爷什么态度?”

  “没同意。”

  宴恒言简意赅。

  洪慧琳松了口气:“没同意就好!宴恒,我告诉你,你爸这次回来,摆明了是要跟你争;你一定要好好讨好爷爷,让他看到你的能力,好叫他尽早把大权交在你手上。”

  “你爷爷这个人,看似古板、冷漠,其实比谁都重感情,自己的儿子是个草包,就该早早放下,择优而选才是,但他为了顾及宴宏盛的脸面,明明看清了你的能力,也还是僵持着,不做决定。”

  “真不知道他——”

  洪慧琳这番话,来来回回说了无数遍。

  就此事上,无论宴恒如何解释,她都听不进一个字,久而久之,宴恒懒得再费唇舌,直接打断:“妈,你还有别的事吗?”

  “有!”担心宴恒挂电话,洪慧琳立刻拔高音量:“你记住!我绝对不会跟你爸离婚,为了你,不管多难我都能坚持,宴恒,你一定不要辜负妈妈对你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