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拗不过宴老,王伯只好扶着他上楼。

  还不等他回去,宴恒和唐亦就已进门,正巧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宴老。

  宴恒眼里涌现出震惊之色,唐亦没说错,宴老竟....真的在等他。

  不知怎的,宴恒心里忽然有些堵得慌,都这么晚了,等他做什么,更何况,他原本是不打算回来的。

  “爷爷。”

  “这么晚,你怎么回来了?工作挺忙啊,到现在才结束?”

  人在心虚的时候,就会显得很忙,宴老的视线飘忽不定,就是不往宴恒身上落:“下次回来别这么大动静,你吵醒我了。”

  “小亦,厨房里还有饭菜,都是你爱吃的;我累了,要去睡觉,你们动静小点。”

  说罢。

  宴老转身朝楼上走。

  “爷爷。”宴恒近前两步。

  宴老步子顿住,缓慢转身。

  宴恒是宴老一手带大的,宴老作为传统长辈,从不大大方方地表达感情,宴恒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斟酌了好一阵,才道:“您年纪大,别睡这么晚;今天公司事多,我们才回来的晚,下次注意。”

  宴恒的声音听着还是有些冷,但于宴老而言,已经足够了。

  宴老‘嗯’了一声,赶在失态之前,扭头就走,脚下的步子比平日里快了许多。

  没被宴恒瞧见的脸上,布满了欣慰和笑意。

  宴老走后。

  唐亦看向宴恒,眼里翻涌着灵动的得意:“怎么说?”

  “爷爷在笑。”

  宴恒长舒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看向唐亦:“我一直以为,得到爷爷的认可,看到他脸上的笑是一件很难的事。”

  从他有记忆以来。

  宴老对他就极为严苛,他身上背负着不属于他那个年纪的重担。

  旁人玩耍、旅游、放松心情的时候,他永远被圈在书桌前学习。

  除了学习以外,他不被允许做任何事。

  他必须拼尽全力,做到超出满分很多的成绩,宴老才会破天荒地笑着认可他。

  所以,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他都很拼命。

  但原来——

  宴老是在乎他的,宴老想要的,只是一句关怀。

  唐亦无奈摇头:“你们宴家的人,各个嘴硬心软,面冷心热;还没看出来吗?其实爷爷很渴望你对他能多几分在意。”

  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人会很难突破限制,从另个视角看待问题。

  若非有唐亦,宴恒这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

  “是我太迟钝了。”

  宴恒知错就改,认错态度很好。

  唐亦扑腾进他怀里,仰面看他:“现在你就知道啦!”

  宴恒伸手抚掉唐亦额前的碎发,笑得温柔,学着唐亦的模样,诚恳道:“谢谢唐老师提点,我会继续努力的。”

  唐亦踮脚轻拍宴恒的头:“孺子可教也。”

  宴恒嘴角噙起笑,牵起唐亦的手:“不是饿了吗?去吃饭。”

  楼梯拐角处。

  宴老和王伯鬼鬼祟祟地蹲在那,直到二人前往餐厅,才开口说话:“听清他们说什么了吗?”

  “听清了。”

  王伯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又去扶宴老。

  宴老腿脚不好,蹲得脚都麻了,站起身后,第一句话就是:“他们说什么了?”

  王伯脸上绽开了‘磕到糖’的愉悦,声音里都掺杂着笑意:“小亦在缓和你和宴恒的关系,听起来,宴恒今晚回来,也是小亦的主意,宴恒平日里犟的很,对小亦倒是言听计从的。”

  宴老连连点头,脸上一片喜色,对唐亦的喜爱值直线上升:“小亦这孩子,真的很好;有她在宴恒身边,宴恒变了很多。”

  说着,宴老扯了王伯一把:“你仔细想想,宴恒什么时候对我说过这种关心的话?”

  “是啊。”

  王伯亦十分感慨。

  “你明天再研究研究,小亦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喜欢什么?我觉着,她的衣帽间还是太小,你抽空找人再来看看,小姑娘爱美,衣服一定得多。”

  “实在不行,就把宴恒的衣服收到别处,腾出空来安排给小亦。”

  “好。”

  郁闷了整天的宴老,临睡前,被宴恒和唐亦彻底治愈了。

  回房的路上,二老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起唐亦和宴恒,真心磕到糖的王伯打从心底发出赞叹:

  “先生,你向唐家求娶小亦的决定,实在高明。”

  宴老十分骄傲:“那是自然,当初我便觉得小亦是个好孩子,现在看来,她的好,简直远超我预期。”

  这一夜。

  宴老睡得格外香甜。

  翌日一早,他就去了厨房,专程吩咐了一遍,早餐也要按照唐亦的喜好来准备。

  餐桌上。

  宴老时不时就要关怀唐亦几句:

  “小亦,尝尝这个。”

  “晚上有喜欢吃的吗?”

  “你们中午不回来,我也可以安排司机给你们送午饭到公司。”

  以唐亦为中心的话题,迅速在宴老和宴恒之间展开。

  从前。

  宴老和宴恒坐到一块吃饭时,交谈甚少,即便是有,也只是干巴、冰冷的工作,几句不到就会结束话题。

  而现在。

  唐亦的存在,成了宴老和宴恒之间的特殊纽带,为古板、孤寂的老宅,添上了一抹耀眼的活力。

  宴老和宴恒依旧没有深入谈心,针对彼此的话题,照旧少得可怜,但...在无法具象化的某处,二人正在向彼此靠近。

  吃过饭后。

  宴恒和唐亦照例出发前往公司。

  临走前,宴老突然叫住宴恒。

  宴恒回头。

  就见宴老别扭地移开视线,干巴巴问道:“晚上还回来吗?”

  其实,宴老心里清楚。

  宴恒幼时,他待宴恒太过严苛,再加上,这儿亦是宴恒父母争吵不休的主战场,老宅留给宴恒的印象,除了压力还是压力。

  所以,虽然很期望能看到宴恒,但他很少主动开口要求。

  “嗯。”宴恒点头,给宴老吃了一剂定心丸:“我和唐亦最近一段时间都会住下。”

  宴老眼睛亮了。

  “我吩咐厨房给你们留饭。”

  “好。”

  宴恒和唐亦走后,宴老扶着门框看了很久,脸上还残留着笑。

  直到王伯过来说:“先生,查出来了。”

  宴老瞬间收起笑意,转头看他:“怎么样?”

  “宏盛去国外后没多久就开了家公司。”

  闻言,宴老眼里浮现出欣慰之色。

  可很快,这抹欣慰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宏盛还算努力,但是公司情况一般,只能勉强达到收支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