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

  德妃情难自抑地尖叫起来:

  “你难道真的要跟我作对吗?她可是大魏公主,是我们的敌人!”

  圣子把林妩的脸按在自己怀里,侧头淡淡地看了德妃一眼。

  “你如何能与她相比?”他轻飘飘道。

  一句话让德妃噎住了,气得满脸通红,强忍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平静,但声音里还是不免有些恨恨:

  “圣子,你冷静些,勿要被美色迷惑了。”

  “退一万步讲,便是你眼下带她出了这个屋子,又如何?”

  “没有玉匙,你进得去塔尖吗?”

  为了使万仞塔成为孤塔,建造者可谓苦心孤诣。虽然在万仞塔与千丘峰之间牵起了通山的绳索,但又将绳索锁在塔尖上,唯有将四十九块玉璧组合成一块,方能打开通向塔尖的机关,使用绳索。

  一旦缺少其中一块,人就永远无法离开万仞塔。

  德妃冷笑:

  “且不说四十九块玉璧均被严密看管,单就说最后一块,你知道在谁手里的,不论是谁,都不可能从他手中,将玉璧抢走……”

  “不,你错了。”一个小脑袋,从圣子的肩膀上面探出来。

  林妩露出多日来,唯一一个全然愉快的笑容。

  “娘娘,你说得很对,玉璧在绝世高手的手中,自然是抢也抢不走。”

  “但如果,我们并不抢呢?”

  德妃迷茫了一瞬,不抢?

  那要如何……

  但圣子,不,葵花,并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

  他抱着林妩,如同一只轻盈的飞鸟,蹬出了窗外!

  德妃怒极,吼道:

  “追!快给本宫追!”

  侍从呼啦啦又从房中退了出去。

  德妃气冲冲地也要往外跑,但她身子重,不过走了两步,便扶着门停下来。

  贴身侍卫担心她的安危,抚慰道:

  “娘娘莫要着急,正如娘娘方才所说,便是圣子将人劫走,又如何?”

  “这塔有七七四十九层,每一层有一块玉璧,集齐四十九块玉璧,才能打开塔尖机关,使用通山绳索,不然决计到不了千丘峰。”

  “如今这四十九块玉璧,都捏在咱们自己人手里,圣子便是武功高强,也双拳难敌四手……”

  德妃慢慢冷静下来,抬起怀孕后虽然圆润些许,但依然可见武将之女锐利的眉眼。

  “说得也是。”她哼笑道。

  “本宫真是昏了头了,圣子又不会武功,仅凭轻功,如何敌得过持有玉璧的守门侍卫?他怕是连这第一层,离不开……”

  “娘娘!”话音未落,一个人就急匆匆地狂奔而至。

  德妃定睛一看,居然是负责保管第一层玉璧的持璧人。

  持璧人大汗淋漓,声音缩瑟:

  “娘娘,不好了,第一层的玉璧,没了……”

  德妃刚沾到凳子上的**,嚯地又抬了起来。

  “什么?”

  “怎么可能会没,是圣子抢走了?”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圣子一个没有武艺在身的人,你们都防不住?”

  “该死,该死!”

  她怒不可遏,直接将手上的镯子脱下来,狠狠砸向那持璧人。

  直把那人的眉骨,都砸青了。

  对方又痛又委屈,战战兢兢地伏地磕头:

  “娘娘息怒,不是圣子……”

  “不是圣子?”德妃皱起眉头,厉喝:“不是圣子还能是谁?你自己无能,莫要狡辩……”

  “娘娘!”持璧人砰地磕了个响头,嘶声为自己辩解:“真不是圣子!”

  “属下、属下,根本没见到人。”

  “那钥匙,明明一直捏在我手里的,但是一转身,就没有了!”

  德妃大怒:

  “你在说什么鬼话,怎么可能突然就没有了,哪有人神不知鬼不觉从别人手里掏走东西的,事到如今你还在扯谎……”

  话还没说完,第二、第三、第四……一大群持璧人都来了。

  他们一个个像雨后的青蛙,争先呱呱:

  “娘娘,第二层的玉璧不见了……”

  “娘娘,第三层玉璧我藏在鞋底的,脱鞋挠个脚就不见了……”

  “娘娘,第四层的玉璧我哪也没藏,我就夹在咯吱窝底下,跟人打个招呼就没了……”

  “娘娘,真不怪我!我单知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谁知道第五层的玉璧打狗也被狗叼走了……”

  德妃的脑子,嗡嗡,嗡嗡,嗡嗡嗡。

  听到最后,她摇摇欲坠,还是贴身侍卫及时扶住她,才免于跌倒在地上。

  她难以置信地掐紧侍卫的肩膀:

  “你们的意思是……”

  “一至二十层的钥匙,都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

  她几乎尖叫。

  “圣子只有轻功,而林妩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他们怎么可能拿到玉璧?”

  “若是真被他们逃出去,本宫让你们一个个都偿命!”

  她说着说着,胎气都动了,捂着肚子面色惨白。

  贴身侍卫一边紧张地叫人去传大夫,一边尽力劝:

  “娘娘莫要惊慌,便是他们拿到些玉璧又如何,只要缺了一块,他们便不可能组成玉匙,就无法打开塔尖机关,用不了铜山绳索。”

  “旁的玉璧且不说,第四十九层的玉璧,是不可能落到他们手里的,不是吗?”

  “娘娘尽可放心……”

  他的话再次安慰到了德妃。

  确实,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第四十九层的玉璧,谁也不可能抢走。

  可是,为什么她心跳得如此之快呢?

  “快,扶本宫上去。”

  德妃不顾侍卫让她留下来看大夫的哀求,毅然决然踏上了向上的阶梯。

  而每往上一层,她的心就往下沉一次。

  不祥预感,笼罩她的心头。

  此时,在倒数第十层,一个白色的身影,怀中搂着一团红色,如闪电般在塔中疾驰。

  两个侍从打廊上走过时,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一股阴风擦身而过。

  “哎呀,今日的风真大。”其中一个侍从搓着胳膊道:“凉飕飕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另一个侍从则竖起手指:

  “嘘,别乱说话,昨日才大婚,你就说这不吉利的,是要讨死么?”

  “要知道,圣子大人可十分重视这次婚礼的……”

  两人渐行渐远,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已经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他们自然也没发现,本来放在袖中的玉璧,已经消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