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那可是冥婚!

  纸扎人木偶新娘都带来了的!

  怎么着,新郎从地底下爬出来了?林妩从脚趾甲到头发丝,全都硬化了。

  她甚至不敢转动眼珠子,而**底下的触感,确实是冰冷得透骨……

  但媒婆也没放过她,理所当然到:

  “是啊,所以才跟你说,不要把他坐坏啊。”

  “万一胳膊掉下来……”

  胳膊掉掉掉掉掉……掉下来?

  林妩差点尖锐爆鸣。

  但追兵打断了她的思绪,陈吉在后头焦急大喊:

  “不好了,他们追上来了!”

  于是,几名轿夫也顾不得林妩还在轿子里,直接抬起来就跑,冲啊!

  林妩被晃得东倒西歪,反复撞到那个死人少爷的胸膛上,该说不说,这人都有尸僵了,胸好硬哦。

  还有好几次,林妩……亲到了他的喉结……

  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趟生死时速,林妩觉得自己已经是微死状态了,甚至到最后,她为了避免自己坠轿,还死死抱住少爷的胳膊,双眼紧闭,嘴里念叨:

  “无意冒犯,无意冒犯!坚持住,少爷,千万别掉胳膊!你还没跟你的纸人老婆圆房,没胳膊是办不了事的……”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惊恐,出现幻觉了,她说这话时,似乎听见了一声叹息。

  听说人死了之后也是会叹气的,因为尸体**产生的气体聚集在胸腔,被撞击后从气管排出,宛如死者复活。

  这……

  更吓人了啊喂!

  不过,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是强大的,尤其是危急时刻,能爆发出巨大潜能。

  比如林妩此时,在度过最初的惊恐之后,居然也开始习惯,啊不,应该说是麻木了,不但能搂着死人,小鸡啄米似的亲死人的喉结,偶尔轿夫们动作过大,将轿子往上甩时,她还能心如止水地亲死人的嘴子。

  冰得咧。

  唯一的担忧是,也不知道这人死多久了,万一亲一口,把嘴唇都亲掉了咋办?

  好在这具尸体看起来还比较新鲜,亲了好几次嘴唇还健在,并且触感柔软,有几次林妩甚至感觉到有点舌头的潮湿感?

  错觉,一定是错觉!

  林妩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后继续亲死人的嘴子,脸颊,耳朵……

  现在的她,真是强得可怕啊。

  唯一的想法是:

  奉劝各位姐妹,成亲一定要请几个好的轿夫,别像这几个似的,把坐轿子的人往摔死整!

  这一路的惊心动魄都用不着多说了,林妩在轿子里受苦,山民们在轿子外面受苦。有一次,宋家土匪的大刀已经挥到了他们头上,但不知为何崴了一下,土匪们都摔进沟里。

  后头一阵兵荒马乱,惨叫不绝。

  山民们趁机把距离稍稍拉开。陈吉满怀期待:

  “他们不会是摔下沟去,不小心自己嘎了自己吧?那可真是……”

  那可真是想得美。

  没过多久,土匪又追上来了,好在是那一次恐怕摔得不轻,他们这回净追着林妩她们的**跑,怎么也赶不上。

  众人刚要庆幸老天保佑,但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他们的眼前,是一条断头路。

  才迟疑了几步路,土匪眼见着又贴上来了,憨汉子跑在最前面,没办法,只能低声道:

  “上去!到灵骨塔里面去!”

  林妩这才抬头一望,头顶那黑魆魆耸入云端的,赫然就是传说中邪门的灵骨塔。

  一群人着急忙慌地爬上去,挤进了那座雕着头骨的门头。

  说是雕刻的,但,谁知道呢?

  陈吉光是看那个样子,就差点吓尿了,但还记得捂着眼睛,把全程紧闭双眼,如今终于能摸出轿子的林妩扶住。

  主仆俩还没来得及互诉命运多舛、逃难艰辛、人鬼情未了,因为这阴森恐怖的塔中,刮来了一阵又一阵阴风。一群人脑子里啥想法都没有了,恨不得缩在一起。

  这会子,他们也说不清,进塔到底好不好了。

  可土匪的表现说明,他们的选择是对的。

  因为,土匪到了塔门口时,很明显迟疑了一下。

  土匪也怕鬼。

  “大哥,要不算了吧。”其中一个土匪道:“反正他们进了这塔,也跑不掉,我们何苦跟上去呢?左右守着,不让他们下来碍事就得了。”

  “有道理,说起来算命先生说过,我八字轻,可不能进这种阴气重的地方。”另一个土匪又说。

  塔中安静,他们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林妩他们耳中。

  一群人终于是松了口气。

  但脚步是不敢停的,谁知道土匪们是不是诈他们呢?

  “咱们还是往最顶上去。”年纪最大的憨汉子说。

  他爹死好些年了,他年年来这儿扫墓,对灵骨塔还算比较熟悉。

  “塔顶狭窄,就一个梯子通上去,到时候只要我们守住梯子,不怕他们上来。”

  众人群龙无首,一见有能拿主意的人出来说话了,岂有不应的。

  媒婆不大情愿,但还是不得不把轿子留在下面,一边上楼一边双手合十碎碎念:

  “少爷,你可莫怪老身啊,反正死人都要下地的,我们这往上走是上天,不能带你,免得乱套了。”

  “而且你死都死了,土匪再进来攮几刀,问题也不大,之后老身把你的尸首捡回来拼一拼,又是个盘靓条顺的全乎鬼,不影响你在阴曹地府当风流好汉……”

  大家便爬了一层又一层的梯子,终于来到塔顶。

  而此时,自塔顶往下看,不远处就是已经燃起熊熊篝火。

  王氏族人,都就位了。

  一片空地中,高高地堆起了一个柴堆,王氏族人不论男女,都赤裸着上半身,被反绑双手,围着柴堆跪了一圈。而柴堆之上,是一个看起来年岁颇高的老者,一个肚子高高隆起的孕妇,还有一个不过两三岁的孩童。

  一个土匪举着火把站到跟前。

  宋摧这是要让王氏族人亲眼看着亲人被烧死,他要用他们悲戚而惊恐的哭声,将躲躲藏藏的德妃逼出来。

  “德妃!”宋摧中气十足大喊。

  此刻的他,心情愉悦极了,如同在逗弄一只已在笼中的老鼠,对老鼠多一分折磨,他心中就多一分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