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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楼酒肆。

  两层楼高,中间挖空,搭建了一戏台子。

  凌锦意挑了一楼的大厅,选了个中段的位置,满脸好奇的往台上张望。

  台上一老者抱着三弦弹唱,哼哼唧唧声音很小,时不时来一嗓子,仿佛平地炸雷。

  快到午时,店内客人很少,暖暖的光照着,只想让人伴着光睡上一觉。

  听了几段,凌锦意听的没意思,将注意力拉倒面前的荷花酥上。

  为不引人注目,他们五人分了两桌,三个女孩子坐在中央,墨竹与无名躲到了角里。

  阿英捏了块塞进嘴里,“太甜了!甜腻甜腻的!”

  “一分钱一分货嘛,这儿的糕点当然比不上萧狐狸和家里的。”

  阿英嚼着点心,好久才想明白萧狐狸是谁。

  台上老者唱的实在没劲,被一不耐烦的看客给嚷嚷了下去,不久上来一年轻人。

  男人灰布长衫手持快板,开口嘴皮子利落极了,几句俏皮话赢得了满堂喝彩。

  故事随着节奏娓娓道来,凌锦意边喝茶边听,类似于当官不如卖红薯的主题。

  官官相护,进殿拿钱。

  这春闱进士靠的不是才学,而是谁有钱。

  有钱还不成,还要有权,谁能认识通天的郑大老爷,谁就能得状元。

  春闱三年一大考,去年的秀才确实是郑傲广的门生。

  白玉为堂金作马,豆大的珍珠如雨下,郑家的银子简直比国库还要多。

  唐汐儿喝了口水,否认道:“假的,郑家绝对没有国库多。”

  凌锦意无奈的挑挑眉,这是重点吗?

  银子的事是假的,那就说明其他的事是真的了。

  从郑家收银子,话锋一转,又转到了大魏重农抑商,贬低商者,说起了天下漕运大户,丝绸、瓷器、烟草乃至皇家军火,都由得……

  “砰!”

  一声闷响,突然打断了台上的故事。

  “你个畜生!连爷爷的都敢偷,知不知道!老子三舅姥爷的二表哥可是桃源的门生!”

  一个穿金戴银的粉面油头郎君,一脚踹在了小乞丐的身上,又骂了几句,“真是不长眼的!给我拉去后巷打死喂狗!”

  几个家丁模样的男人,一把将小乞丐拽起,拖着就往后巷走。

  乞丐穿破烂,身上布满伤口,只有一双眼睛明亮无比,死死的盯着桌上的食物。

  凌锦意看着心惊。

  一来,在宫外碰到了肆意杀人的存在。

  二来,出了事,扬言的竟是谁谁是桃源的门生,郑家真是深入人心。

  凌锦意抬手,隔空打了个手势,墨竹和无名二人,身形如鬼魅的跟了上去。

  她随手拿了个荷花酥,起身道:“走,我们去看看。”

  “主子,我们还是……”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怎么能算管闲事?”

  唐汐儿心一惊,天下都是我的,在我地盘上发生的事,我自然要管!

  女人扯出一丝笑,拿出银子放在桌上。

  到底还是她格局不够!

  ……

  狭窄的后巷内,满是杂物。

  小乞丐被揍得满是鲜血,颤抖的躲在角落里。

  墨竹和无名规矩的站着,不见那几个家丁,只留下空气中一股微妙的血腥味。

  凌锦意上前,蹲在小乞丐面前,安慰道:“别怕,我们是好人,是来救你的。”

  说罢,将手中的荷花酥递了上去。

  乞丐一双眼有些奇异,颤颤巍巍伸手刚碰到荷花酥,突然!

  啪嗒一声,整个人摔在地上。

  凌锦意吓得一愣,忙拽着手腕,帮忙把脉,周围人也跟着凑了上来。

  中医不是她的主修,望闻问切学的也不到火候。

  她只觉得男孩脉象混乱,七经八脉中好像有东西在疯狂涌动,气息微弱却又疯狂。

  如同人临死前回光返照的那一刻。

  该不会是传中的内力?

  自从穿越,遇到的违背科学定律的事海了去了,也不差面前这一个。

  凌锦意思索片刻,突然抬头问道:“亲卫军在护在皇宫内?”

  墨竹愣了愣,忙回答,“对,居住于城门口一带,主要集中于宣德门和定武门。”

  “那好,从即刻起,这个人就是你们亲卫军的一员,先运到居住的地方,晚些时候,我会和许太医前去诊治,你们可要好生照料。”

  “啊?”

  墨竹大脑没转过来,瞪大眼睛望着她,模样十分滑稽。

  这说塞人就塞人,竟还是个小乞丐?

  这没有道理的啊!

  墨竹犹豫的提议道:“要不,与傅首领打个招呼?”

  “打了也是照塞,你觉得他敢反驳我?”

  “……”

  墨竹跪地一拱手,“卑职领旨,定会好好照料这位兄弟。”

  唐汐儿见她坚决,也打消了劝说的念头。

  凌锦意此人心中有一个度,无所谓的事,怎么办都成。一旦决定的事,死都不会悔改。

  小乞丐由墨竹背着,分别入宫。

  凌锦意吃饱喝足,躺在轿子上,昏昏入睡的回了皇宫。

  太阳当头,时值正午,阳光烈的仿佛不像冬日。

  轿子停在宫门,由无名抱着进了内堂,李胜带着宫女太监忙迎了出来,哀伤的叹了一口气,埋怨道:“怎么才回来?”

  “萧老爷子深情难却,多留了些时辰。”

  唐汐儿淡淡的回了一句,扫视了圈,突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胜自知瞒不住,索性全说了出来,“阿瑶那可怜的丫头,被人夹断了十根手指,又扔进了慎刑司,好在新提拔的**才是我们的人,不仅没有苛待,还多加照顾。刚才我还走了一遭,阿瑶那丫头神志不清,人都开始说胡话了。”

  “这个……真是胆大妄为!”

  唐汐儿虽然气急,也不敢说出嘉荣的名讳。

  二人算是宫内老人,对这些偏门左道的东西门清。

  “说什么胡话,人嘉荣皇太妃只是主持公道,动手的可是德阳公主!”

  唐汐儿不屑的嗤笑了声,这招借刀杀人真是利落。

  “圣上知道了吗?”

  “知晓了,本想插手管这件事,又被太傅大人给拦了下,说后宫之事乃妇人之事,不宜干涉太多,有损龙气,三殿学士这么讲,圣上只能作罢,听小勇子说气的不轻。”

  什么有损龙气!?

  分明是因为德阳公主是宇文一族的外孙女!

  唐汐儿犹豫片刻,便往内殿冲去,“叫醒太后,此事除了她,谁也不敢管。”

  “等下等下!汐儿姑娘,太后刚睡下!”

  “那也要叫起来,压不住德阳公主,日后在后宫也无立足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