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杂乱的思绪之后,曹操撇了一眼神色忐忑的典韦,才淡淡地吩咐道:

  “行了,你这夯货,现在立刻去召集陷阵营全体将士。”

  “清点兵士,检视甲胄兵器,备足三日粮草辎重,准备上阵了。徐州之地,必需收入囊中,万不可懈慢。”

  “之后的军议不必再来参加了。”

  话音落下,典韦的脸色猛然一变,双眼一下瞪得滚圆。

  喉结上下滚动间,明显有些欲言又止。

  纠结了片刻,想要继续劝说,但望着曹操那略带不满的严厉眼神,又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就杵在原地陷入了沉默。

  “还傻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见典韦还敢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曹操又猛地瞪了这夯货一眼,出言呵斥道,脸色明显有些不是太好。

  把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还磨磨蹭蹭的?

  大字不识几个的莽夫,心里还惦记着要指点江山呢?

  这个夯货,可真是越来越憨了。

  也就是自己的爱将,要不直接叉去来上个几十军棍,好好让他长长记性。

  “这,好吧。”

  见到这一幕,典韦只能把话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不得不放弃接着劝说的念头,带着几分无奈走向了远处。

  很快就来到了校场,召集了陷阵营上下所有的将士,把准备出征的事情吩咐下去后,他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兵器甲胄,清点了粮草辎重。

  做完这些后,又带着将士们进行了一番战前操练。

  但在这个过程中,却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将日常的训练内容草草了结,便下令让将士们全都退下去准备了。

  忙碌了许久,才好不容易忙完。

  典韦抬起头看了看已经渐暗的天色,顿时变得有些急切,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心事重重,一直在惦记着攻打徐州的事情。

  明明引大耳贼出击,最为稳妥。

  可惜主公,认定他是个莽夫,多说半句话就要给他叉出去,更别说听取他的建议了。

  如今大军出征在即,自己去劝阻,显然已经行不通。

  唯一的办法,便是去寻安顿在自己帐中的先生,问一问此事能否还有转圜之机。

  听一听先生的见解,心里就能觉得踏实安稳点。

  想到这里,他就立刻迫不及待的,向着自己的营帐方向快步走去。

  结果才刚刚走进大帐里面,就看到让他大吃一惊的一幕。

  只见,帐中的林川他们一行人,已经全都收拾好了随身的行囊,似乎马上就要整装离开了。

  见此,典韦的脸色陡变,漆黑的脸上满是紧张,心中更是震惊不已。

  先生要走?

  怎么会这么突然,这是发生啥了?

  压下心中慌乱的思绪,他立即大步上前,像是一堵墙一般挡在了林川的身前:

  “这,先生这是何意?怎么突然就收拾起行装要走了?”

  “难道是因为某家近日来忙于军务,招待不周么?”

  “某家粗人一个,是半点都不懂那些主客礼数上的讲究,还请先生多多担待啊?”

  话音落下,典韦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看着林川几人,神色万分着急。

  脸色是更黑了,满脸都写着紧张不安。

  心中更是不知所措,甚至已经被眼下这场面给搞得,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眼看着,都快要急哭了。

  “将军并无什么招待不周之处,只是将军本就忙于军务。吾等若是继续留在营中,怕是要平添许多麻烦。”

  “在下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将军不必再多言客气。”

  “叨扰久了这么两日,如今也该离开了。”

  “而且曹公军中,怕是要起战事了吧?在下还待在军中,引来误会猜忌,对将军也有影响。”

  说着,林川脸色平淡地就要向外面走了过去。

  一副不愿意多增麻烦的样子。

  赵云跟几个仆从,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要一起离开,前方林川的半只脚都已经踏出帐外了。

  这一幕,顿时让典韦急的冷汗直冒,心中更是有点惭愧。

  这几**哪有什么招待啊?

  不过就是给了林川他们一个临时歇脚的住处,还有那几口寡淡无味的吃食。

  这能有多叨扰?

  一想到这些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就隐隐有点后悔了,明知道人家有着大才,还这般的轻慢,也不怪人家呆了两日就生出离意。

  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嘴笨,支支吾吾半天根本说不出半个字来。

  越是这样,典韦心里越是紧张不安,整个身子都开始微微发颤,冷汗流得都已经打湿了后襟。

  急的是直跳脚。

  万一先生真的负气走了,主公肯定要错失大才,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害,先生说的哪里话,叨扰什么。”

  “让先生住在这嘈杂脏乱的军营里,每日仅差人送来一口饭食,这是某家犯下了大错啊。”

  “都怪某家疏忽大意,近日来由于军中事务繁忙,没能好生招待先生。”

  “务必还请先生在营中多住几日,某家定好好向您赔罪。”

  “若是再有任何招待不周之处,先生大可转身离去,某家也绝无脸面再做任何的挽留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典韦的手却已经死死拉住林川的衣袖,不敢松开分毫。

  强行就把林川拉回了营帐内。

  看着林川并没有做出任何的挣扎和反抗,心里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把先生这个大才给搞丢了。

  日后必须得在先生的身上,多加上心才行,万万不能够再犯下之前的错误了。

  典韦黝黑的脸上如释重负,神色明显变得轻松了不少。

  对于这一幕,林川自然不意外。

  先前之所以假意要走,为的便是让典韦这般挽留,好顺势留在曹营之中安身。

  毕竟先前说给他听的那些话,句句皆可直达曹操心腹,更是直指曹魏集团的核心利益。

  典韦虽然很憨,但却不傻,也定然可以通过曹操和诸臣的反应,觉察出他的计策之巧妙,怎可能轻易放任他这个谋士一走了之?

  想到这里,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