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漆黑的夜幕被闪电劈开,照亮皇城粮仓外混乱的人影。

  “一粒米都别留!”

  嘶吼声淹没在雷声中,数十名黑衣人踹开粮仓大门,刀光在雨幕中闪烁。

  守卫还未来得及拔刀,便被一箭穿喉,鲜血混着雨水,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

  麻袋被粗暴地扯开,金黄的稻米倾泻而出,又被无数双手疯狂地塞进布袋、木箱……

  有人被推搡倒地,立刻被乱脚踩进泥水里,再也没能爬起来。

  “动作快!”

  可话音刚落,另一批人马已从暗巷杀出!

  这批人身披蓑衣,刀法狠辣,甫一照面便砍翻数人。

  粮袋在争夺中被撕裂,白花花的米粒泼洒一地,很快被血水染红。

  “糟了,还有人抢!”有人惊叫。

  可已经晚了。

  蓑衣人如鬼魅般穿梭在雨幕中,刀锋所过之处,惨叫连连。

  先前抢粮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尸体堆叠在粮仓门口,又被后来者踩踏。

  高处,二皇子霍临渊负手而立,蓑衣下的锦袍纹丝未湿。

  他冷眼看着脚下的厮杀,从怀中取出一张被雨水浸透的纸条。

  “粮仓今夜必乱,可坐收渔利。”

  笔迹娟秀,却力透纸背。

  霍临渊低笑一声,将纸条揉碎在掌心:“这纸条还真是神了,已经帮了本王两次了。”

  下方,最后一名黑衣人被长刀贯穿胸膛。

  蓑衣人迅速清理战场,将染血的粮袋重新装车。

  暴雨冲刷着血迹,也掩盖了所有罪恶的痕迹。

  ……

  昨日晨时。

  霍临渊半蹲在青石阶上,手中握着一只彩绘的燕子风筝,正耐心地教一岁的长子如何放线。

  “晟儿,手要稳。”他握着孩子肉乎乎的小手,引着丝线慢慢放长,

  风筝乘着风势腾空而起,孩童银铃般的笑声在庭院里回荡。霍临渊难得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指尖轻轻弹了弹儿子额前的碎发:“飞得比父王小时候还高。”

  突然一阵疾风袭来,丝线"啪"地断裂。彩燕风筝猛地一颤,竟越过王府高墙,飘飘荡荡往巷外飞去。

  侍卫从巷口老槐树上取下风筝时,指尖突然触到异样,竹骨架上缠着一截细绳,绳下压着张对折的桑皮纸。

  “粮仓今夜必乱,可坐收渔利。”

  墨迹未干,清隽笔锋里藏着熟悉的运笔习惯。霍临渊眼前蓦地浮现上次私盐案时的字迹。

  这人又给自己传递消息了!

  怀中的孩子不安地扭动,小手去够他紧绷的下颌,霍临渊瞬间回神。

  “来人。”

  霍临渊突然将孩子塞给赶来的管家,“送世子去别院,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离开王府。”

  从第一张纸条出现至今已有几天,可他依旧没有排查出纸条从何处进入王府!

  但眼下,这不是重要的!

  得先去核实这消息,是否准确!

  管家还未反应过来,霍临渊已大步流星走向马厩:“备马!去太傅府!”

  太傅府书房。

  “殿下可信这消息?”

  霍临渊摩挲着茶盏边缘,“老师,上次的情报是准确的,并且也重伤了四弟,这人的消息总是能快我的消息几天,但是学生还是不懂他为何屡次把这种自己做了也可以获利的消息,传递给我,能这样做的人究竟是谁! ”

  “学生猜不透。”

  “借刀杀人也不无可能,或许是不方便出手,你没有办法猜到这人的身份,若真要设局,何必用如此迂回的法子?”

  “殿下若是信这件事情便放手去做,左右不过是带着军马在粮仓外守一夜,如果真的捡到了漏,那可就是赚大发了。”

  “那烦请老师为我写折子,”霍临渊站起来作揖:“就控告钦天司被老四收买,故意不作为,意图谋反。”

  暴雨初降时,霍临渊的人马已埋伏在粮仓四周。

  当第一批黑衣人破门而入时,暗卫首领忍不住低呼:“真让殿下料中了!”

  霍临渊扔掉被雨水浸透的蓑衣,玄色锦袍上金线绣的螭龙在闪电下若隐若现。

  什么是他料中的啊!

  不过是捡了便宜罢了!

  他看了眼混战中的粮仓,转身踩过水洼,靴底碾碎一片飘落的梨花,

  “真正的好戏,才刚要开锣。”

  暴雨如注,宫门前的青石板上积水成溪,护城河中的水位疯狂的上涨,眼看就要漫过。

  二皇子霍临渊跪在阶前,玄色锦袍早已湿透,发冠下的墨发紧贴着脸颊,雨水顺着下颌滴落。

  他重重叩首,额前抵着冰冷的石阶,声音穿透雨幕

  “儿臣求见父皇!”

  守夜的大太监撑着油纸伞,急步上前:“殿下,官家正在为了大雨的事情而烦躁,您这要不先回去?”

  “皇帝改日有空了您再来……”

  他抬首,眼底压着暗火:“再去通传!就说粮仓遭劫,事关国本!”

  大太监被他眼神骇住,慌忙转身奔向御书房。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

  皇帝正**眉心,案头堆着各地急报,暴雨冲毁农田,粮价飞涨,民心浮动。

  眼下京城也下起了大雨,不知道百姓的收成如何了。

  钦天司三日之前还举办祭祀仪式,说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结果下起了暴雨!

  他烦躁地挥退禀报的太监:“朕说了不见!”

  他正在着急时,没空搭理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

  “官家”大太监扑通跪地,“二殿下说……说亲眼看见粮仓被劫!”

  皇帝猛地抬头,朱笔在奏折上划出长长一道墨痕。

  殿门轰然洞开,霍临渊浑身湿淋淋地跪在门外,雨水在他周身积成一片水洼。

  “父皇!”他重重叩首,

  “儿臣见暴雨倾盆,忧心秋收,特去查看京郊粮仓,却撞见大批贼人劫粮!”

  “儿子带着护卫们与他们殊死搏斗,待局势稍稳定后,我就赶紧来禀告您。”

  “还有,城中百姓的稻田都被大雨冲刷了,很多农户在抢救,儿子瞧也是于事无补,您看要不派兵去挽救一番?”

  皇帝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他看向儿子,那手臂处有着被刀剑划破的痕迹!

  霍临渊抬头,雨水混着额角血迹滑落,“贼人夜袭粮仓,儿臣拼死突围,特来禀报!”

  一道闪电劈落,照亮皇帝陡然阴沉的面容。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