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沅冷不丁地这样一说。

  苏砚京心中迷茫。

  遏制住那种波动,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想确认一下,情绪翻涌的瞬间。

  他说,“好,我同意,你什么时候回来?”

  “半个月后。”

  背对着苏砚京,安沅看不见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她提出离婚的那一刻,苏砚京没有犹豫地就同意了。

  再看看他和赵倾倾相处得有说有笑,整整三年,他对赵倾倾,应该比对她名义上的妻子要好。

  安沅心底绞痛,眼眶酸涩。

  没有爱的婚姻,即便强行维持下去,注定不会走长。

  苏砚京从来没有爱过她,对她的好,只是愧疚。

  安沅艰难站起来,脚下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阿姨,你以后来公司上班的时候一定要带保温杯,肠胃炎不能喝凉水哦。”

  苏予润歪着小脑袋,看向爸爸,“爸爸说是不是?”

  苏砚京怎么想都想不通。

  安沅为什么要和他提离婚,他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够好?

  或许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安沅在国外有人了。

  以至于他都没有听清楚儿子在问什么,淡淡地笑,“予润真懂事。”

  安沅转头看去,服务员都将菜上齐了。

  苏予润黏着赵倾倾,“阿姨,你肠胃不舒服,要吃点清淡的。”

  赵倾倾伸手搂过苏予润亲了又亲,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的身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亲密无间。

  赵倾倾把苏予润搂在怀里,用筷子夹了一只大虾,剥掉虾皮放在苏予润的嘴里。

  “我可是听说,你又不好好吃饭,这样阿姨会生气的。”

  苏予润乖乖地把虾吃掉,眨着明亮的大眼睛,“那我只吃阿姨做的饭,阿姨不在我身边我害怕。”

  苏砚京面色淡然,也并不吱声。

  安沅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生的儿子,和丈夫的小三那么亲密。

  她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强忍着泪水。

  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她心中痛得快要窒息。

  安沅拿上座位上的手提包,跑出去,拦下一辆出租车。

  她坐进去,抽一抽鼻子,伸手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既然下定决心离婚,就不要难过,现在好了,她在苏砚京那里,连愧疚都没有。

  苏砚京彻底忘记爸爸的忌日,不在乎就是不在乎。

  “去魔都国际机场吧。”安沅对着司机说完,就靠在车窗前,用手臂枕着头,闭目养神。

  餐厅里,苏砚京心事重重,看见儿子吃得一嘴的油。

  他抽了两张餐巾纸,给苏予润擦拭嘴巴,“跟我回去吧。”

  赵倾倾哄着苏予润,柔声说,“苏总不回公司了?”

  苏砚京牵过苏予润的手,语调沉稳,“今天是我岳父的忌日,下午我带着孩子去拜祭。”

  赵倾倾脸上的笑容凝固。

  她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失神,脸色恢复如常,“苏总赶紧过去吧,这是大事耽搁不得。”

  苏砚京牵着苏予润的小手走出去。

  苏予润是舍不得他的阿姨的,想阿姨,都胜过他的妈妈,阿姨真的比妈妈还要好。

  他三步一回头,“阿姨,我明天去你那里。”

  ……

  苏砚京带着儿子苏予润,来到墓地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零星小雨。

  苏砚京一手撑着黑色的伞,一手抱着白色的菊花。

  苏予润脆生生地说,“爸爸,是不是有人来看过外公啊,居然有贡品耶。”

  苏砚京的眼底闪过一丝波澜,“那可能是你妈妈派人安排的吧。”

  离婚的事情让他心绪不佳。

  说起妈妈,苏予润就来气,撇了撇小嘴,“妈妈惦记着外公,心中却没有我和爸爸,她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给我开视频了。”

  他还希望妈妈回来,能和倾倾阿姨成为朋友,他之前为阿姨端开水,不小心烫到了手,还想让妈妈心疼一下他呢。

  “你妈妈照顾你外婆没有空。”苏砚京不想让孩子知道安沅要和他离婚。

  也不想在孩子面前说安沅的不是,他扫视了一眼身边的李特助。

  让助理把苏予润带走。

  苏砚京转头,目光落在岳父的墓碑上。

  雨水淅淅沥沥,击打着伞面。

  想起往事,他目光中闪烁着惆怅。

  苏家作为魔都的大财阀,生意场上来往,也得罪了好多人。

  当时的他大学都快毕业了,被仇家挟持,是安沅的父亲,他的老师,不顾安危地救他。

  他答应过安老师,要照顾安沅,一生一世对她好。

  虽然和安沅结婚的时候,家里人不同意,但他也想有个婚姻,当时只想报恩,让安老师没有遗憾地走。

  他却忽略了安沅的感受,是否问过安沅的意见,想不想和他走进婚姻。

  结婚六年,安沅没有把他当成丈夫来看。

  如今,她想离婚就离吧。

  禁锢了安沅六年,也该还人家自由。

  苏砚京拜祭完岳父,转身离开,回公司忙工作。

  y国时差晚间。

  安沅把医院的母亲安顿好,回到住处休息,冲完凉后,她穿着一套米白色纯棉睡衣。

  走到卧室,拿过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联系国内那边的律师,起草一份离婚协议。

  律师问她因为什么事情夫妻离婚,她给苏砚京留面子,夫妻聚少离多,感情变淡了。

  律师和她说离婚的一些事宜,夫妻之间的婚前婚后财产公证,孩子的抚养权。

  安沅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燕麦牛奶。

  婚后,除了公司的股份,苏砚京的个人财产,车子房产,存款,都全部上交在她这里。

  想到这里,安沅的心脏就像是有千万根银针在扎着,那种爱深入骨髓的痛,让她招架不住。

  苏砚京对她可真好,好得让她觉得不真实。

  果然,年少时期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今后的时光里看什么都黯然失色。

  安沅顺手打开床头柜,里面一个蓝色的小本,这是婚前她为苏砚京记录的手抄报,从兴趣爱好到衣食住行。

  承载着她少女时期的春心盎然,和他结婚之后就有了苏予润,她也做了全职太太。

  婚前她是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的宝,什么都不会做,只因苏砚京夸她做饭好吃,她就在网上研究做饭食谱,每天不同样的为他做好吃的。

  现在想想,苏砚京不爱她,不管她怎么做,都无法捂热他的心。

  结婚六年,他对她只有愧疚。

  男人这种生物是绝情的,哪怕陪着他走过了六年风雨,一旦有外遇,家里的老婆做什么事都是错的。

  旧爱难敌新欢。

  至于苏予润的抚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