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大姐她们一起吧,以后量大了,人少忙不过来。”

  以前只有胖墩他们五六个人采,今天至少二十五六个,采的调料多了几倍。

  这么大的量,晾晒,烘干都是难题。

  毕竟院子就那么大,地方腾不开,全靠烧火烘干,一口锅一次装不了多少,还不能大火,只能小火炙烤,速度慢,跟前还不能离人,不然容易烤糊。

  总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好,我等你回来。”

  小芳不小心就说出了实话,惹得玉竹和陈秋梨相视而笑。

  “看来要赶快把房子盖好,把小芳娶到家了!”

  玉竹看向两人的眼神,就像慈母看着自己儿女一样。

  陈父走的时候,玉竹十六岁,底下的弟弟妹妹,一个比一个小。

  最大的陈秋梨才十岁,最小的木蓝和陈皮才五岁,她又当爹又当娘,把她们拉扯大,潜意识里,总觉得她们还是孩子,时时刻刻为她们操心。

  陈秋梨随声附和,“是呀,不知不觉咱弟已经长成男子汉,都该娶媳妇了!”

  玉竹温柔的笑了笑说,“别说他们了,你快上车吧,路上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跟那个李老六。”

  既然是去离婚,作为当事人,陈秋梨自然是要露面的。

  陈远志开着拖拉机,车厢里铺上被子,和玉竹一起把陈秋梨扶上车,然后叮嘱玉竹,“大姐,看着大妞,让她跟二妞在家玩,不要出来乱跑。”

  玉竹微笑道:“大妞和岳亮一起看小人书呢,不会出来跑的。”

  “二妞呢?”

  “大妞和岳亮一起读给她听呢!”

  玉竹感叹着,“这俩孩子真合得来,就像你小时候和小芳一样,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

  陈秋梨有些担心的问:“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陈远志微笑道:“一切随缘吧,说不定长大了会怎样呢。”

  陈秋梨还是那句话,“行,我都听你的。”

  反正弟弟肯定不会坑自己,听他的就对了。

  到了官街,陈远志直接把车开到白坚忍家门口,敲门,没人应。

  问邻居,说去地拉玉米杆了,估计一会儿回来。

  不止是白坚忍,当时很多人都把玉米杆拉回家,垛在家门口。

  平时烧火做饭,冬天还能烤火。

  于是陈远志就让陈秋梨先下车,在门口等着。

  或许是因为陈远志在,邻居们倒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有些好奇的问她回来做什么?

  陈秋梨红着脸,低着头,“我回来和白坚忍……离婚。”

  邻居们眼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不过陈远志不给她们机会,淡淡的朝陈秋梨说,“走吧,二姐,去合作社看看。”

  合作社离白坚忍家只有几十米远,来都来了,正好去看看十三香卖完没有。

  马主任见到他们,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微笑着打招呼。

  “陈皮,我就寻思你这几天该来了。”

  陈远志笑问:“怎么样,十三香卖完了?”

  “卖完了,没想到卖的还挺快,大伙都说炒菜好吃,我正想着你啥时候来,多弄点搁这卖。”

  马主任难得夸了一句,“秋梨,你兄弟有两下子!”

  陈秋梨顿时感觉与有荣焉,下意识的挺了挺……嗯,肚子,无比骄傲的说,“嗯,我也这么觉得。”

  陈远志神态自如的笑了笑,“马主任,这次带的不多,你先卖着,等下次来,就换正式包装了。”

  马主任惊讶的问:“在哪做的包装?”

  “去了一趟洛邑,在那做的。”

  陈远志一边说,一边把随身带的十三香拿出来放柜台上,马主任收起来说,“我给你钱结清。”

  陈远志笑了笑说,“先不急,来都来了,顺便买点东西。”

  马主任停下动作,“行,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陈远志道:“拿两罐麦乳精吧,回去给二妞喝。”

  马主任赞叹不已,“你对外甥女真好。”

  陈远志微笑着说,“她们叫我舅舅,我对她们好不是应该的。”

  陈秋梨眼眶湿润,叫了一声,“弟弟!”

  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明白,自己说什么都很苍白,总之自己这辈子欠弟弟的太多了,根本还不完。

  拿了麦乳精,马主任把尾款结清,嘱咐陈远志等正式包装出品,多给她送货,免得不够卖。

  陈远志灵机一动说道:“马主任,你给汤屋街那边说一声,也卖我调料呗?”

  虽然那个朱主任不待见自己,但他是副主任,马主任说话他敢不听?

  马主任点了点头,“行,下次去开会,我跟他说一声。”

  “那就谢谢啦!”

  陈远志拿着麦乳精,陈秋梨跟在后面,出了门就看到白坚忍拉着一车玉米杆刚到家。

  陈远志和陈秋梨走过去,开门见山的说道:“白坚忍,我今个带我姐来和你办离婚。”

  白坚忍盯着陈秋梨,神色复杂的问:“秋梨……哎,算了,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他这个人,怎么说呢?

  说他好,绝对算不上。

  说他坏吧,又从来没坐过坏事。

  听娘话,平时干活也很勤快,似乎没什么大毛病。

  陈秋梨曾经以为他是不错的,但是如今,经过一些事情之后,已经看明白了。

  她叹了口气,说道:“都过去了,以后我和孩子会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陈秋梨就是这样一个人,哪怕是到了离婚的地步,也不会骂人。

  只是言语中带着些许自信。

  说自信似乎不准确。

  准确地说是对陈远志的信任,她相信只要有弟弟在,自己和孩子就能过得很好。

  白坚忍神色黯然,嘴角扯了扯,苦笑着说,“行,那我就放心了!”

  此刻他终于明白,这个温柔善良的女人,从此以后,将彻底与自己无缘了。

  或者说,缘分已尽。

  两人当初结婚也没有**,所以就省了一道程序。

  唯一要做的就是去大队开证明,然后去派出所把户口迁走。

  或许是想开了,或许是害怕陈远志揍他,白坚忍并没有拖延扯皮,主动带着两人去大队,也就是村部把证明开了。

  拿着证明出了门,三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一直到陈远志扶着陈秋梨上车,准备去摇车,白坚忍忽然问了一句,

  “秋梨,你还会再找一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