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程衍,恨苏苒,恨何莲,恨苏绮遇,也恨那个软弱的自己。

  她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信了他们的花言巧语,要为苏苒顶罪,在监狱里葬送了自己四年的大好青春!

  可她这辈子已经烂透了,她只希望,上天还能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了……

  ……

  这些日子,苏绮遇满脑子都是夏茉。

  她消失了这么多天,她到底去了哪里?

  是被谁带走了?还是自己一个人无处可去?

  他坐立难安,一连几天都在外面找人,还去了她以前的学校、打工的奶茶店,还问了他同学。

  可得到的全是摇头。

  焦急、懊恼一点一点啃噬着他的理智,他开始后悔,

  如果当初没那么做,是不是夏茉就不会消失?

  带着满心疲惫回到家,却看到客厅里灯火通明。

  何莲、苏秉臻和苏苒围坐在一起。

  她们在讨论苏苒的生日派对。

  “哥!”苏苒看到他,笑眯眯地招手,“快来帮我选生日蛋糕啊!”

  “你看这个,是网红款,这个是定制款,这个是高奢品牌的……”

  苏绮遇脑子里那根弦一下子断了。

  他们竟然在这里商量生日派对。

  而夏茉的生死,他们一个字都没问过。

  “……你们就一点都不担心夏茉吗?”

  他忍不住开口质问,声音有些哑。

  何莲头也不抬:“她不是早就和我们断绝关系了吗?我们还担心她做什么?”

  “是啊哥。”苏苒嘟起嘴,“姐姐她心那么狠,连爸妈都不认了,你还惦记她做什么呀。”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的生日派对!”

  何莲一拍大腿:“对对,先办好生日再说。”

  苏秉臻也点头:“家里好久没热闹了,这次一定要办得热闹些。”

  苏绮遇看着他们,心底某个地方彻底冷透。

  那天晚上,他约了秦朗,两人在酒吧里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秦朗拍着他的肩膀,打着酒嗝安慰:“你也别太担心,茉茉八成是自己躲起来了,过段时间热度降了,自然就回来了。”

  苏绮遇没说话,只是闷头喝酒。

  他其实不信秦朗的话,以夏茉的性格,她宁可死在外面,也不会再回来。

  喝到半夜,苏绮遇头重脚轻地上了车,一个人开车回家。

  夜色迷蒙,街灯拉长模糊的影子,他踩着油门,脑子里全是夏茉的脸。

  小时候笑得像小太阳的她,长大后倔强冷漠的她,被赶出家门时签字时毫不犹豫的她。

  他恍惚了一下,方向盘一偏,一辆重型货车疾驰而来,刺耳的刹车声撕裂夜空……

  “砰!”

  车头撞上隔离带,气囊弹出,玻璃碎裂,血顺着苏绮遇的额头哗哗流下。

  何莲和苏秉臻接到电话时,惊的手机差点没掉在地上。

  苏苒也哭得不成样子,三个人连外套都没披好,就匆匆赶到医院。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何莲扑上去抓住医生的手,语无伦次。

  医生神情凝重:“病人失血过多,而且他是极为罕见的RH阴性血型,血库储备不足,需要直系亲属立刻抽血输血。”

  “我们来!我们都可以!”何莲拉着苏秉臻和苏苒一起进了检查室。

  “哎,等一下,妈……我,我好像有点晕,要不……”苏苒脸色发白,眼神有些发虚。

  “哎呀,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怕疼!”何莲轻拍了她一下,嗔怪道:“你哥哥现在生死未卜,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乖,先跟我去把血抽了。”

  “可是……”

  苏苒被强拉着抽了血,接下来便是等结果。

  何莲一直在抢救室门口徘徊,没注意到苏苒不见了……

  苏苒从抽血室出来,见何莲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便偷偷去了验血室,足足在里面待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没多久,检查结果出来。

  医生面色复杂,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们:“何女士,您和您先生都是O型血,可这位小姐,却是b型血……”

  何莲一愣:“什么意思啊……”

  医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两个O型血,是不可能生出b型血的。”

  “什么?”何莲脸色煞白。

  苏秉臻也一把揪住医生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苏秉臻脸色铁青:“当初苒苒刚回来的时候就做过了亲子鉴定,她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苏苒缩在角落里煞白,吓得不敢出声。

  她也不想去抽血的,可是何莲硬拉着她去做,她还没反应过来,血就被抽出去了。

  本来她想,趁着结果还没出,去找负责验血的医生活动一下,没想到,那个医生是个死脑筋,不管她给多少钱,就是不肯帮她隐瞒。

  完了,这回是彻底完了!

  何莲耳朵嗡嗡直响,她失神道:“医生,你……你的意思是……”

  医生犹豫了一下,如实道:““这意味着,这位小姐和您并没有血缘关系。”

  何莲的世界彻底崩塌。

  她脸上血色褪尽,脚步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整个人被抽空了灵魂,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红着眼冲上去,揪住医生的领口,“你们医院搞错了对不对?是不是你们的检测仪器坏了?是不是你们拿错了报告?”

  医生被她抓得透不过气,连连摇头:“何夫人,检测结果我们反复核对过,绝对不会错。”

  何莲慢慢松开,如同失去支撑的木偶,瘫坐在地面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抱着头,像疯了一样狠狠扯自己的头发。

  苏秉臻指着医生怒吼:“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苒苒就是我苏秉臻的亲闺女!”

  “她长得跟她妈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可能不是我女儿?”

  “你们给我重新验!再验一次!”

  整条走廊的人都探头探脑,连隔壁病房的病人都被惊动了。

  苏苒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看着何莲,声音带着哭腔:“妈,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真是你女儿啊!你忘了吗。刚回来的时候,我发高烧,你整夜抱着我哭,我怕黑,你每晚都陪我睡,这些你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