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溪柳并非像是之前那般偷偷摸摸的,反倒是大大方方。

  惊梦下意识的想要说她两句,便就看见溪柳进来后就哭着跪在了地上,

  “求求小姐快去尚书府走一趟吧!

  小姐在尚书府蒙受不白之冤,怕是、怕是要不行了!”

  这一嗓子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苏清河想起离开荣国公府的时候苏明鸢跟楼心月的悄悄话,心下顿时一片舒适。

  难不成今日侯府能够挂两个白幡?

  她心下越发的轻快,

  “怎么好端端的就在尚书府蒙受不白之冤了?

  你要是不说清楚,我怎么去?”

  溪柳也颇为配合,抽抽搭搭的哭着将事情讲了个大概,

  “二小姐,那群人认定了现在是大小姐做的,死活不肯放大小姐走,非要侯府去接才行。”

  “他们为何认定是明鸢做的?”

  “说药是小姐身上带的。”

  溪柳道:

  “可那药分明是楼小姐亲自给小姐的。”

  这是真热闹。

  苏清河清咳一声起了身,将头上的木簪扶了扶,道:

  “走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侯府的人被欺负不是?”

  临走,她特意交代了花晓,

  “稍后若是来了人就你照看着将灵堂摆起来。

  明鸢的事情我去处理就是,等侯爷醒了你再告诉侯爷一声。”

  花晓立刻应声。

  重新上了马车,车夫还是下午那个车夫,一张嘴闭得紧紧的,半个字都不多说,苏清河很是满意。

  溪柳小声道:

  “……她们准备的那药是给马配种的烈性药,原本是楼心月想要给您今日在荣国公府用上的。

  但是今日荣国公府解散宴会仓促,她没有用上。

  也不知道大小姐是怎的了,死活不信楼小姐,甚至将药用在了她的身上,连那个男人都是大小姐亲自找的……”

  “不是小厮?”

  “不是。”

  溪柳心有余悸,

  “是在外面的一个乞丐,浑身臭的很,应当还有花柳病……

  连那些前去围观的人都是大小姐特意引过去的,那楼小姐就算是撑着活下来,估计也会染病而死……”

  说到这儿,她再次打了个寒颤,

  “奴婢要是没有记错,楼小姐跟大小姐之间也是多年的感情了,大小姐怎么能……”

  她说不出剩下的话来。

  苏清河没回答她。

  别说苏明鸢身体里住着的是苏涟漪,发生这种事情很平常,就算是真正的苏明鸢在遇到伤及利益的时候恐怕也不会放过楼心月吧。

  京城里面最淡薄的东西,不就是这所谓的情吗?

  今夜的京城长街很是热闹。

  前有侯府张灯挂幡,后有尚书家哭声骂声一片。

  苏清河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苏明鸢站在顾澄意的身后面上满都是得意的笑挑衅看着楼尚书他们。

  楼夫人哭的肝肠寸断,

  “苏明鸢,我儿与你是多年好友,时时刻刻将你放在心上,对你千般好万般好,你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来?!

  到了如今,你不知悔改也罢,竟然还在污蔑我儿的名声!

  我要杀了你,你得为我儿偿命!”

  顾澄意手忙脚乱的护着苏明鸢,义正言辞,

  “楼小姐怎么死的这么多人可都看着,怎么就往苏大小姐的身上靠?

  你们不过是欺负苏大小姐性格软乎罢了!”

  苏清河“嚯”了一声,啧啧惊叹,

  “这真是国公府的公子?

  怎么感觉这么蠢的。”

  “是,我也不知道。”

  一道声音在苏清河耳边突然响起,吓了苏清河一跳。

  苏清河转过头看见是顾明翰,顿时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下子低骂,

  “来了怎么不说话,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顾明翰道:

  “我叫了你,你看的太入神了没理我。”

  ……有点理亏,但没关系,她可以当做没听见。

  苏清河对着里面扬了扬下巴,幸灾乐祸道:

  “柳夫人指望着这个家伙能够撑起整个国公府荣辱呢?”

  顾明翰默默转过眼神不予评价。

  苏清河坏心眼子多,故意凑到顾明翰身边小声嘀咕,

  “你也真放心?”

  顾明翰拧着眉,眼见就要走了,苏清河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轮椅,俯下身低声道:

  “不若将全力握在自己手上得了。

  你的腿我有法子,已经在请人来京了……”

  顾明翰的身子瞬间僵硬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向苏清河,很快又想起来苏清河什么性格,自嘲一笑转过头道:

  “你别逗我了。”

  “我逗你做什么?”

  苏清河轻笑,

  “是真的。”

  不顾顾明翰的神色,苏清河已经站直了身子。

  苏明鸢也已经看见了苏清河,直接开口道:

  “今日的事情与我无关,侯府已经来人接我回去了。

  有什么话,你们且留着去跟她说吧。”

  顾澄意一转头看见是苏清河也有些不大高兴,

  “苏夫人和侯爷呢?

  怎么是你来?”

  苏明鸢心不在焉,想着大抵又是蒋玉池在演戏让苏清河放松警惕吧。

  可一想到蒋玉池说过了今日以后就不会在看见苏清河,现在又看见她,苏明鸢是真的有够心烦的。

  可还未走向苏清河,苏明鸢便就听见苏清河叹了口气,

  “夫人和侯爷倒是想来,但……

  今日路上有流匪,夫人被伤,还未送到侯府便就没了气息。

  侯爷伤心过度已经晕厥。”

  说着,苏清河看向已经呆若木鸡的苏明鸢,道:

  “你怎么这样不懂事呢?

  明鸢,侯爷若是再知晓你在外面闹出了这样的麻烦,他该是多么伤心啊?”

  苏明鸢身子颤栗着,冲上前抓住了苏清河的手腕,破音道:

  “你说什么——

  谁死了——”

  苏清河看着她眼中的崩溃和恐慌,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对她绽放出一个笑,压低了声音道:

  “下一个,就是你了哦。”

  苏明鸢浑身一震,伸手将苏清河狠狠推开。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发了疯的往侯府冲去。

  她不信蒋玉池这么一家主母就这样死了!

  上一世这个时候蒋玉池分明活的好好的,怎么可能死?!

  苏振不喜欢她,苏清河也想杀了她,蒋玉池死了,往后还有谁护着她?!

  苏明鸢压根儿没注意自己已经跑丢了的鞋子,满脑子的怨念恐慌汇聚成了一个念头,

  “为什么?

  口口声声说最爱她这个女儿,为什么就是死了也没有帮她除掉苏清河这么个不确定因素?

  废物!

  ——蒋玉池,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