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霆舟不在府中。

  早上送叶桢回来后,他便带人去收缴老公主的隐藏势力了。

  临上朝时,才堪堪赶回来。

  回来便见叶桢以手支着头,坐在桌前发呆。

  “怎么没睡?可是出什么事了?”

  叶桢见到他回来,便红了眼眶。

  虽忧心焦灼师父的事,但理智尚在,知晓擅自闯宫的危险和可能带来的麻烦,故而等在了这里。

  想着了解清楚,再做谋划。

  只等待过程中,不由就想了许多。

  “怎么了?”

  谢霆舟忙上前。

  叶桢吸了吸鼻子,将殷九**事告诉了她,“师父对我恩情太重了,我此生都难以报答。

  谢阿昭,无论用何种手段,我都想要师父好好活着。”

  “竟是如此。”

  谢霆舟微微松了口气。

  先前府中感染天花时,他便将血莲回阳丹偷了来,当时是为预防叶桢种痘出事,后头叶桢无恙,这药便也没用上。

  他也就没刻意告知叶桢,这药的名字。

  如今殷九娘要用,他自不会吝啬。

  不过,听了叶桢刚刚那话,他忍不住问了句,“若是伤及你性命呢?”

  叶桢毫不犹豫,“师父于我如同父母,鸦雀尚且知道反哺,我又如何能退缩。”

  但想到谢霆舟为复活她所做种种,她抱住他,“阿昭,我亦会珍视自己性命。

  因我知道我如今不只是自己,我还有你,我会尽量护好自己。”

  这样想起来,叶桢觉得自己要还的恩情太多了,师父,谢阿昭,饮月他们,还有忠勇侯。

  同时又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她得到了那么多的关爱和善意。

  谢霆舟摸了摸叶桢脑袋,“总算没白疼你,还知道顾及我。”

  若叶桢为了殷九娘不管不顾,豁出一切,他心里也是会不舒服的。

  谢霆舟到此时,也终于明白世间为何会有那么多吃味的戏码。

  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他也只是一寻常人,有七情六欲,有贪嗔痴。

  也不忍叫叶桢多担心了,将人带到藏东西的暗格前,拿出一个匣子递给叶桢。

  “喏,你要的东西。”

  叶桢惊诧,“你怎会有?”

  谢霆舟便将拿药的事说了说,“皇后身体并无大碍。”

  是皇帝爱重她,才替她寻了这药以防万一,如今,他自己也有了心上人,倒是理解了皇后当日护着皇帝的心情。

  这些年的恨意也随着对真相的了解渐渐消散,“等回了宫,我再寻机会给她炼制一些调养身体的。”

  以为千难万难的事就这样解决了,叶桢感激地在谢霆舟脸上亲了下。

  谢霆舟便顺势抱着人在椅子上坐下,“累了一夜,今日不去上朝了,再陪我会儿。”

  等回了宫,再想见面就不及侯府这样方便了。

  心头大事已了,叶桢也不急着离开,将头靠在他肩上,两人相偎,岁月静好。

  将军府里,叶晚棠就没那么好了。

  王氏昨日没送钱来。

  “今**带人过去,务必将所有钱财全部带来。”

  叶晚棠脸带戾气地吩咐檀歌。

  先前她风光时,叶正卿和王氏巴着认她,事事宠着依着她,如今她落难了,作为亲生父母的他们,却弃她于不顾。

  在叶晚棠看来,若不是自己,王氏手里哪有那么多钱财,所以,她要回的也不过是她自己的东西。

  可檀歌一大早到了叶家,却没见到王氏。

  管家说,城门一开,王氏便前往寺庙祈福了,还得在庙里住上两日。

  檀歌只得回去如实回禀。

  “这个时候祈什么福?替谁祈福?”

  叶晚棠蹙紧了眉头,心里想着王氏应是故意躲着她。

  便又让檀歌去找叶正卿,让叶正卿从王氏那里拿钱。

  叶正卿和她一样,盼着能早些找到时晏,要的又是王氏的私房,叶晚棠觉得叶正卿定会配合。

  她从未想过王氏会带着钱财偷偷离京,因她知道王氏对权势的看重。

  檀歌等到傍晚,才等到叶正卿回府。

  将事情说了说,叶正卿果然没拒绝,叫来王氏院中的管事嬷嬷,“你给表小姐拿些银钱,回头夫人回来,我和她说。”

  却被管事告知,王氏带走了所有钱财。

  “她拿那么多钱做什么?”

  叶正卿狐疑。

  他最近忙着应付李家夫妇,还得琢磨和叶桢划清界限的事,实在顾不上关注王氏。

  “夫人说,想多捐些香火,好请菩萨保佑叶家,保佑老爷。”

  王氏的私产,叶正卿大致也是了解的,王氏先前去庙里拜佛,可没那么大度。

  他不由生了疑,亲自去了王氏的房间。

  用来装珠宝首饰的匣子空了,博古架上的古董字画不见了。

  又打开柜子箱笼翻了翻,稍微值钱的东西全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

  管事嬷嬷茫然,“夫人说老爷最近四处奔波,很是辛苦。

  她想为您分担,便让老奴将值钱的都拿去当了,折现成银票,好给老爷打点用。”

  “银票呢?”

  叶正卿眉心突突跳着,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管事嬷嬷更茫然了,“夫人说会派人给您送去。”

  送个屁!

  叶正卿心里爆了句粗口。

  他昨晚就在府上,王氏压根没找过她。

  想到什么,他忙叫来账房管事,得知王氏还将公账上仅有的五千两也拿走了。

  叶正卿彻底不淡定了,“快,将她给我追回来。”

  王氏带走那么多钱财,绝不可能是捐给寺庙,除非她疯了。

  但他和叶晚棠一样,不觉得王氏会弃了叶家夫人的身份,携财离京,便又让人去王氏名下的铺子问了问。

  得知铺子昨日便转卖了,叶正卿还是难以置信,“她这是鬼迷了心窍吗?到底想做什么?”

  王氏娘家可是寻常人家,她想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这样放弃了?

  就算叶晚棠再无翻身可能,他好歹也官至五品,总比白身强。

  但眼下情况来看,人的确是跑了。

  “夫人最近可有接触什么人?”

  总不会是被男人花言巧语哄骗,放着官夫人不做,跟着人私奔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叶正卿坐不住了,决定亲自去寺庙找人。

  却在城门看到有人施粥,粥棚上写着大大的叶字。

  京城为官又姓叶的,只有他和将军府,叶晚棠被禁足,钱财又失窃,自不可能再施粥。

  让人问了问,果然是王氏所为。

  去问话的下人道,“这粥棚是以您的名义搭的,夫人这是为您攒名声呢。”

  叶正卿神情好看了许多,他就说王氏怎舍得离开他,原来真是拿了钱财替他奔波。

  那去庙里当也是真的,为**者就该如此,就是费钱了些。

  想到府中眼下情况,他还是决定去庙里把把关,省得王氏过于大手大脚。

  认定王氏不是逃离,心里就没那么着急了。

  “马车稳着些,我眯会,到了再唤我。”

  虽吃了那道士的药丸,精神气好了许多,面对苏氏时表现也更强了,但李承海索求越来越多。

  叶正卿身心疲倦,很快在车上睡去了。

  睡梦中,耳边响起尖锐的声音,“老爷,不好了,夫人……夫人她寻短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