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桢心中满足,带着赫连卿出宫回侯府。

  谢霆舟跟着皇后回到凤仪宫,“母后,叶晚棠所言可否不对任何人言,包括云王宁王?”

  “你怀疑他们?”

  皇后手不自觉攥紧了。

  先前太子告诉她,追杀她的人有宫廷暗卫,可梁王的手并没伸进来。

  康乐也只指使了凤仪宫护卫头领,可还有个前武德司指挥使。

  皇帝给武德司的命令,分明是找回太子,而不是追杀太子。

  是谁有能篡改皇命?

  今日叶晚棠又说出有人冒充梁王。

  皇后闭了闭眼,她最怕的就是兄弟相残,可种种迹象表示,最有可能的便是另外两个儿子。

  谢霆舟点了点头。

  能扮作梁王与叶晚棠厮混五年,没叫她怀疑,叶晚棠的蠢是一方面,但也能说明一点,对方和梁王一年年轻。

  脸能易容,身子却难。

  而嫉妒储君,说明两者之间有利益冲突,至少相熟,无交集的陌生人,没有那样大的妒意。

  能留宿宫中,还带着叶晚棠半夜去东宫的,范围更小了。

  皇后也想到了这些,答应了谢霆舟,“好。”

  谢霆舟道谢后准备离开。

  皇后问道,“昭儿,你年岁不小了,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可有心仪的姑娘?”

  “没有,婚事的事儿臣还想再等等。”

  谢霆舟否认的干脆。

  没找出面具人,他不会将叶桢置于险地。

  皇后将信将疑,试探道,“你觉得叶桢如何?”

  “很好,忠勇侯很看重她,势必要替她择一个好夫婿。”

  意在提醒皇后别插手叶桢婚事。

  皇后看谢霆舟否认得那般快,不确定他是否对叶桢有意了。

  不过,儿子的提醒她接受到了,原也没有胡乱插手叶桢婚事的意思。

  可她没有,萧氏有。

  这一日,萧氏回了娘家,她对付叶桢的办法,就是让侄子萧佐娶叶桢为妻。

  等叶桢成了萧家儿媳,上头有丈夫和婆母压着,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要叶桢的命也更容易些。

  萧家老夫人,也就是萧氏的母亲原是瞧不上叶桢的,觉得一个寡妇配不上自己的孙子。

  但叶桢这次护驾有功,皇帝趁机将允诺殷九**护叶桢三次,提到了明面上。

  又扩大了叶桢封地,将苏北也一并给了叶桢,如今整个苏州都是叶桢的封地。

  再加上忠勇侯给的半副身家,以及叶桢如今又是侯府唯一的女儿,将来她出嫁,说不得又能带走侯府另一半家产。

  萧老夫人心动了。

  萧家虽是公爵之家,但这些年经营不善,日子也是面上光鲜,实则内力拮据。

  她同意了女儿的建议,请了媒婆上侯府提亲。

  心里想着,让孙子娶个寡妇实在委屈,事后再给他多纳几个妾室。

  若叶桢不听话,便想个法子让人慢慢病逝,届时,萧家有了她这些嫁妆,孙子还能再取个门当户对的。

  叶桢不知自己被人惦记上了,看着媒婆一头雾水,得知是萧家派来的,顿时想到了萧氏。

  自是拒绝,“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我的婚事会由父亲做主。

  眼下父亲前往边境未归,兄长也还停灵庙中,叶桢暂不考虑婚事。”

  她欲送客。

  媒婆巧舌如簧,“郡主说的是,但萧家少爷对郡主一见钟情,已相思入骨。

  萧老夫人疼爱孙子,这才请我上门,我瞧着侯府与国公府门当户对,萧少爷与郡主又是郎才女貌,简直是天作之合……”

  “来人,送客!”

  媒婆还没说完,就被叶桢请了出去。

  饮月和挽星都觉晦气,叮嘱门房往后再不可放媒人进来。

  没想到,翌日,萧佐在街上拦了叶桢的马车。

  他长得还算清秀,就是一双眼格外不老实,瞧着就不是什么安分之辈。

  “昭宁郡主,萧某这厢有礼了。”

  他朝马车行了个书生礼,双手捧上一个小匣子,“那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萧某特挑了些女儿家的玩意,以作答谢,还望郡主莫要退却。”

  他口中的救命之恩,是皇庄梁王造反那次。

  当日,他亦在皇庄,却故意说得含糊,让人误以为叶桢与他另有接触。

  他将匣子往叶桢面前送了送,“这份薄礼虽不及恩情万一,但求郡主笑纳,他日若有差遣,定当竭尽全力。”

  叶桢看了眼那匣子,比巴掌大不了多少,里头应是首饰之类。

  她若接了,萧家应会拿此做文章,投珠定聘,传她对萧佐亦有意,将她这番举动视为允婚。

  “萧公子客气了,叛军谋逆,本郡主与之抗衡是身为大渊子民应当应分之事。”

  叶桢车帘未掀,扬声将话说明。

  萧佐却不肯退开,“话虽如此,萧某却不能不感激。”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句,“萧公子诚心道谢,郡主这般是否太不近人情,还是说嫌礼薄了?”

  “是啊,萧公子都举半天了,郡主这般太让人难堪了。”

  有几道声音纷纷附和,

  萧佐忙维护叶桢,“你们切勿误会郡主,是我自己鲁莽了,原本我该登门请忠勇侯代为转谢。

  但侯爷出门,萧某实在记挂此事,又怕私下约见郡主,有损郡主名节,这才当众答谢。

  也怪萧某行事不妥,不曾问过郡主意思就派人上门提亲,惹了郡主不快,都是萧某的错。”

  这话信息量太大。

  众人恍然。

  原来是萧佐看上了叶桢,上门求娶不成,这才设法接近。

  也有人觉得,男女授受不亲,萧佐这样实在冒犯。

  但萧佐提前安排了人,他们都称赞萧佐有情有义,又说他爱而不得地隐忍痛苦。

  不知情的百姓最是容易被带动,纷纷跟着感动。

  饮月挽星当即冷了脸。

  男女风月事,最是容易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姓萧的这是想坏了小姐名声,好逼嫁。

  两人正欲呵斥,叶桢开了口,“萧公子既是诚心答谢,本郡主再推辞便显得矫情。”

  叶桢自马车出来,“只是到底男女异群,这礼本郡主自己收不的。

  不过,本郡主正在筹备慈善堂,用来收留天下无家可归之人,正需钱财。

  饮月,将萧公子的礼拿去当了,换做金银将来用作救助之用。

  记得账目登记清楚,日后好刻在慈善堂前的慈善碑上。”

  又看向萧佐,“萧公子,本郡主将你的谢意换做善心,用之于民,不知可否?”

  萧佐脸色有些难看,他只是想逼着叶桢当众受礼,并非真心送礼。

  因而准备得很随意,匣子里是只最普通不过的玉簪,若真被拿去当了,自己今日就要成笑话了。

  他忙收回手,想将匣子藏起来,可饮月速度太快,一下将匣子拿了去。

  匣子被打开,饮月将玉簪拿了出来,朗声道,“慈善堂收萧公子玉簪一只。”

  话落,便朝旁边的当铺走去。

  众人看清那玉簪,神色古怪。

  这样高调答谢救命之恩,就送那么普通的一根簪子,这也太没诚意了。

  “郡主,我……”

  萧佐想描补说自己拿错了。

  叶桢打断他的话,“萧公子知恩必报,义重如山,本郡主替慈善堂众人感激萧公子。

  想来有不少人同萧公子一般,想谢本郡主当日相救之情,又不好当面感谢,烦请萧公子代为转告,请他们直接捐助慈善堂便好。”

  “你这话是何意?”

  萧佐急了。

  报恩只是他随便找的一个由头,可叶桢现下说这话,又故意抬高他,若其他人不感谢,就是忘恩负义。

  那些人要感谢叶桢早登门了,如今被他弄的不得不感谢,届时,必定恼上他。

  萧佐后背有些发寒,就见饮月大步走来。

  “小姐,玉簪当了一两,奴婢已登记在册。”

  “噗!”

  不知是谁带头笑了起来,萧佐脸色涨红,叶桢坐回马车,待马车驶离众人视线,叶桢吩咐,“饮月,盯着些李承海,看看他几时去见叶正卿。”

  李承海倒是对叶正卿长情,如今叶正卿都残了,还时不时去见他。

  萧氏想逼她嫁人,她自是要回敬一二。

  就让萧氏看看,她的好大儿和叶正卿之间荡气回肠的爱恋情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