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桢没再收到庄头的消息,就知忠勇侯又被柳氏糊弄过去了。

  心中不由骂了句猪队友。

  随后,她收到猪队友,哦不,忠勇侯命人送来的消息,老夫人回京了,让叶桢为老夫人收拾院子。

  叶桢早有心理准备,面上得佯装惊讶,忙吩咐下去了。

  老夫人虽多年不在府中,院子却一直有人打理,并不费什么功夫。

  但忠勇侯是出了名的孝子,对老夫人的事格外留意。

  叶桢要与老夫人抗衡,需要忠勇侯的支持。

  她投其所好,从老仆嘴里打听老夫人的喜好,亲自去铺子里为她添换了几样家具摆设。

  又去花房挑了好些个名贵的鲜花盆栽,灶上做的也都是老夫人从前爱吃的,叶桢特意叮嘱做得软烂些,好克化。

  下人们便觉少夫人对老夫人事事周到,处处用心,老夫人见了也无处挑理,忠勇侯满意点头。

  “母亲,孩子是个好孩子,用心且孝顺,往后她有不懂得您教教她。”

  饭桌上,忠勇侯对老夫人如是道。

  他担心老夫人寻叶桢麻烦,从此闹得府中不和谐。

  老夫人笑着点头,“的确是个好的,这是我们谢家的福气。”

  她没有任何为难,忠勇侯心下安定。

  便见老夫人放下筷子,叹道,“若早知叶桢有这些本事,让她协助柳氏管家。

  这好好的侯府,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冷冷清清的模样。”

  以前她回府,桌子能坐满,孙子孙女儿媳围在身边,热热闹闹的,看着很是欢喜。

  眼下桌上只有她,儿子,叶桢和小孙子,她瞧着心里难受得很。

  便语重心长对叶桢道,“孩子,虽然你入门时,老身不甚满意,但如今你既是侯府的人,就该以侯府为家,莫要见外才是。”

  话里确实指责叶桢先前藏拙,故意看着侯府被柳氏糟蹋。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叶桢造成的,迁怒叶桢。

  叶桢亦放下筷子,“祖母恕罪,叶桢先前不曾接触高门,并非有意藏拙。”

  她直接将老夫人的话外音抬到了明面上。

  “哦?”

  老夫人面露惊讶,“老身一直觉得管家不是易事,尤其是我们这样的人家,里头的门门道道光是说都得说上许久。

  你倒是有天赋,瞧着竟不似生手,倒衬的老身和眠眠无能了。”

  这话实在叫人不好接。

  老夫人先前交出管家权的理由是,侯府家业大,她年纪大了,精力不济。

  若叶桢坚持说自己没有接触过,事实上却又将家管得不错,无疑是打老夫人的脸。

  这是极其不孝的行为,寻常晚辈都不敢如此。

  可若叶桢说她并非新手,那便说明她之前是撒谎。

  忠勇侯讨厌不诚实的人,叶桢在他心里的好印象会大打折扣。

  也会让忠勇侯怀疑,叶桢对侯府没真心,她会管家自然能看出柳氏猫腻,却袖手旁观,甚至看笑话。

  这更是犯了忠勇侯忌讳。

  老妇人用心险恶。

  但这一招谢瑾瑶已经用过了。

  叶桢不紧不慢,“是叶桢的错,没同祖母说清楚。

  叶桢长大的庄子附近有个尼姑庵,庵里有师太曾是州府当家主母,叶桢从她那听了一些持家之事。

  但州府哪比得上侯府,叶桢终归只是听过,加之当年新婚入门没多久夫君出事,叶桢一门心思伤怀,更想替夫君尽孝,侍奉好婆母,不曾留意别的,更不敢在婆母面前造次。”

  她抬眸缓缓道,“不瞒祖母,若非发生庄上那些事,叶桢至今觉得婆母是疼爱叶桢的。

  叶桢信任婆母,因而觉得她什么都好。”

  柳氏是老夫人儿媳,管家权也是老夫人交给她的。

  叶桢进门才三年,又是儿媳,被孝道压着,连老夫人都没看出柳氏的问题,又怎有资格怪叶桢呢?

  叶桢以此反击老夫人。

  老夫人更不敢承认自己知晓柳氏的一切,那她将会失去忠勇侯这个儿子。

  眼下再光鲜,若没有忠勇侯这个儿子,老夫人什么都不是。

  她面上依旧笑着,心里已是怒意滔天。

  忠勇侯并非看不出祖孙俩的机锋。

  柳氏最擅表面功夫。

  她不仅骗住了叶桢,也将他耍得团团转。

  对此,忠勇侯深有感触,打圆场道,“确实如此,哪有婆母在,儿媳抢着当家的。

  她如今也是赶鸭子上架,柳氏不在,瑾瑶又不争气,母亲年岁大了,不能累着您。”

  叶桢顺势道,“许多事叶桢依旧不懂,内心惶恐,生怕做不好,但叶桢想着用心尽心总是没错的。”

  这话深得忠勇侯的心,“说得好,世间事离不开一个用心,往后当保持。”

  老夫人第一次正视叶桢。

  这个孙媳不简单!

  她若再揪着此事不放,反会惹得自己一身骚。

  故而她说起另一件事,“霆舟呢,没人告知他,老身今日回府吗?”

  通知府里所有人,是叶桢这个掌家人的责任。

  叶桢答,“兄长院中下人回话,他近几日忙碌,不在府上。”

  她并未失责,只是人不在家而已。

  事实上,她已经好几日不曾见到谢霆舟了,听挽星说,他好似去了外地去。

  老夫人想抓叶铮的错处,再次以失败告知。

  实在没胃口,很快便散了宴席。

  忠勇侯并非闲人,陪了老夫人一日,第二日便去忙了。

  老夫人想念幼孙,将他接到了自己院子住下。

  小儿子有亲祖母照料,老母亲也有晚辈陪伴,不至于太冷清,忠勇侯乐见其成。

  只第二日回府,发现儿子躲着他,似有畏惧之意,像极了他刚回京时那般。

  忠勇侯不解,抱起儿子问话,没想谢澜舟竟吓得哇哇大哭。

  嘴上喊着,“澜儿乖,父亲别关我……”

  叫来下人问话,才知竟是老夫人身边的蛮奴,将柳氏被关在庄上,还被侯爷派人看守的事,同谢澜舟说了。

  谢澜舟对忠勇侯刚起的亲近,因为母亲被关再次疏离。

  忠勇侯气得想杀了蛮奴,但蛮奴虽是个**,却只有小孩的脑子。

  且她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对老夫人忠心耿耿,老夫人很赏识她,忠勇侯只得让人打了她二十板子。